1914  — 2005

袁相忱

Allen Yuan

中國家庭教會運動的發起者和領袖之一;北京家庭教會具有影響力的牧師。

袁相忱於1914年6月6日生於安徽省蚌埠市。其父袁禹庭是廣東東莞人,鐵路職員,時在安徽蚌埠任職。其母羅孝純也是廣東人,受過良好教育,畢業於女子師範學院,卻隨母親信佛。

袁相忱出生後,父母給他取名袁振邦,盼望他將來能成爲棟梁之材,振國興邦。七歲時,父親把他送入私塾讀書,接受中國傳統教育。私塾先生送他學名爲袁相臣,無非希望他將來能夠做大官,官至宰相大臣。

1923年,袁相臣9歲時,其父因吃喝嫖賭耗盡所有,又因虧空公款被開除工職。於是舉家空空遷往天津投奔外祖父家。父親工作時有時無,家境十分困窘。外祖父對小相臣卻寵愛有加,送他去新式學堂讀書。稍長後,家境好轉,父親又送他去北京青年會所辦的教會學校讀書,在這裏他有機會學習英語和聖經。因其天資聰穎,各門功課成績都很好。1930年,袁相臣升入高中。因接觸到新思想,他覺得“相臣”之名太陳腐,於是把“臣”字改爲熱忱的“忱”,使之多了些青年人的朝氣與熱忱。

在該教會學校老師中有一人叫石天民,是王明道先生的親密同工。他在向袁相忱傳福音的同時,也經常帶他到王明道的聚會點去聽道,因此認識了王明道先生。但當初他對福音非但無興趣,甚至很敵對。當時他和許多青年人一樣,對人生中許多問題都很迷茫,也曾到各種宗教哲學中去尋求答案,但終無所獲。最後他轉向基督教信仰,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仍難以接受。雖然在1931年他隨衆接受了點水洗禮,但他並未真心相信。直到1932年12月29日夜晚,他在禱告中真切地感到神的同在,並真正認識到自己是個罪人。之後,他整個人發生了改變,並決定了他整個人生的方向與追求。他把這一日看作是自己真正的生日。此後,他熱衷於向周圍的人傳福音、作見證。1933年8月,在萬壽山青龍橋處,王明道爲他施行了浸禮。同年秋季,在山東靈恩會的牧師武熙考主持的一次聚會上被聖靈澆灌,從此決志作得勝的基督徒,一生爲耶穌基督作見證。

1934年夏,他讀完高一的時候,聽到神的呼召,違背父母的意願,毅然放棄學業,奉獻自己去傳福音,拯救靈魂。同年,他進入北京遠東聖書學院讀神學。1936年夏他遠赴廈門鼓浪嶼參加宋尚節博士主領的查經會。這些爲他的信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38年初,袁相忱結束神學學習後,到天津聖會所事奉。該聖會所是由宋尚節在天津創立的佈道團而來。同年7月22日,他在北京與梁惠珍結婚。兩人從孩提時代就是朋友,可謂青梅竹馬。

在天津事奉一年半後,袁相忱1939年秋偕妻回到北京,在遠東聖書學院做翻譯。1940年夏,他們離開北京優裕的生活,去到河北城安縣安家落戶,和一美國傳教士裴牧師同工,開展鄉村佈道工作,生活十分辛苦,期間還經歷戰亂與日本人的劫掠,甚至有時冒著生命危險傳福音。他們在河北五年之久,把福音傳遍了十幾個縣的每一個村莊。直到1945年夏,他們才因母親病重而返回北京。多年不信的母親因病得醫治而歸向基督。

1946年3月,袁相忱在白塔寺附近的阜成門160號開設了福音堂。到1949年時,福音堂已經擁有兩百多信徒。王明道每月一次到福音堂講道。該福音堂是當時北京少數完全實現了自治、自養、自傳的中國本色化教會之一。

1949年前夕,許多傳教士和中國傳道人離開中國。袁相忱英文好,有很多機會可以出國,但他堅持留在中國。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950年,在政府授意和支持下,中國基督教界吳耀宗等人發起“中國基督教三自革新運動”(後稱“三自愛國運動”),接著又在教會內部搞“控訴運動”。因袁相忱的教會原本就是一個與西方任何差會沒有關聯的教會,加之他堅持政教分離的原則,堅守“信與不信的不能同負一軛”的聖經原則,堅信只有“基督是教會的頭”,所以他拒絕參加任何政治運動,包括三自愛國運動;反對共產黨政府藉“三自組織”來領導教會。但此時,參不參加“三自”已成爲衡量一個信徒擁不擁護共產黨領導的標準。政府和“三自”曾多次多方爭取包括王明道、袁相忱在內的教會領袖加入三自,但終歸無效。於是,自1955年始,凡拒絕參加三自的教會領袖和傳道人相繼被捕。1957年,袁相忱被打成右派。1958年4月19日半夜,他以“反革命”罪名被逮捕,被捕時,家有六十多歲老母,妻子無工作,六個孩子中,大的十七歲,小的才六歲多。

袁相忱被捕後,先被關在草嵐子胡同看守所,與外界隔絕,度過半年艱難的審訊期。之後被轉到北京監獄,邊勞動邊等待判決。1958年11月,他被判處無期徒刑。1960年6月,他又被押送到東北黑龍江興凱湖監獄服刑,該監獄座落在中蘇邊界附近。1962年秋,因邊界形勢緊張,又被押送回北京監獄。1966年3月,即在文化大革命開始前,他作爲重刑犯中的一員,再次被送往“北大荒”。先在齊齊哈爾附近的音河勞改農場。期間因繼續堅持信仰,被關入“小號”長達半年之久。1969年春,被轉入嫩江肇源縣革志監獄,常年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遭受批鬥和迫害,但靠著堅定的信仰,他幸存下來。

1979年12月20日,袁相忱獲得假釋回到北京,但仍有十年的考驗期,並被剝奪政治權利十年,也就是說,他雖獲釋,但仍無公民權。至此,袁相忱從被捕到獲釋,共度過二十一年零八個月的牢獄生涯。歸來時,老母已經去世。

袁相忱出獄後仍拒不參加“三自”。不久在阜成門內大街白塔寺附近的家中開始查經聚會,繼而舉行主日崇拜。來訪的中外信徒和教會領袖甚多,在缺乏聖經和屬靈書籍的年代,他家裏幾乎成了聖書中轉站。他的家庭聚會越來越大,他也採用錄音、錄影帶的方式傳福音,影響遍及全國。但他受到的壓力也很大,經常有人來找他麻煩,或搜查,或騷擾,或恐嚇他。

1989年10月,袁相忱重獲公民權。很快,他就去上海拜會王明道,在他家裏住了四天。這是二人三十多年後首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因袁相忱拒絕向政府登記,他的家庭聚會曾多次被強制停止,他本人也經常被找去問話,但他還是堅持下來。1994年,美國著名佈道家葛培理前來看望他,並在其聚會點講道。1998年8月,他在游泳池一次就爲316人施洗。他一生不參加任何組織,始終堅持家庭教會的路向。他也從未在教會領過工資,一直靠信心生活。

袁相忱於2005年8月16日,因病于北京市友誼醫院平靜安祥地離開這個世界,享年92歲。他和梁惠珍共養育六個子女, 三個兒子、三個女兒,都是很好的基督徒。

資料來源

  • 李迪亞,《活祭――袁相忱弟兄生平》,新加坡逐家文字佈道會,2000年。

關於作者

李亞丁

作为世华中国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李亚丁博士现担任《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执行主任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