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存仁师母来华时尚未结婚,被称为叶姑娘(Miss S. Rayer)。她于1864年出生在英国伦敦西南的贵福镇(Guildford,England),自少女时代即擅长于刺绣。1890年冬,她加入内地会赴中国宣教,12月26日到上海,遂被派往甘肃秦州(今天水市)宣教。在那里与卜存仁牧师一起工作两年,由相识到相爱,于1893年1月31日结为夫妇。婚后二人被调往更为偏僻的凉州。同年11月6日,儿子约翰(John Kenneth)出生。
卜氏夫妇与其同工们在凉州殷勤播撒福音种子三年,仍无收获。直到1896年9月,才有刘先生(Mr. Liu)、程太太(Mrs. Cheng)和张小姐(Miss Chang)三人受洗。刘先生在卜牧师的慕道班上信主,随后他把程太太介绍给卜师母。而程太太当时只想到卜家打工,卜师母善意地雇佣了她。半年后,程太太信主,随即离弃偶像,为此还受到家人的逼迫。24岁的张小姐则是一个盲女,她两岁时不幸染上天花而失明。
1900年庚子教难,甘肃省的宣教士皆逃抵汉口,10月到达上海。1901年2月,卜牧师等人到甘肃和陜西两省调查暴乱后各宣教站的情况。卜师母和儿子留在上海,后陪送他去山东烟台芝罘学校读书。待卜牧师办妥一切事务后,他们一同返回凉州。
1903年9月,又有田先生夫妇及何太太三人受洗归主。卜师母主要在妇女中间工作,时常出去探访她们,与她们谈心,为她们解决生活上的难处。有时她要到很远的地方探访,骑着骡子要走几天的路程。
卜存仁夫妇家成为西北边陲一个宣教士的落脚点。1905年1月胡进洁牧师(Rev. George W. Hunter)从兰州出发,进入新疆巡回宣教,历时七个月之久。回来路上筋疲力竭之际,在卜家歇脚,受到他们爱心款待,使他倍感温馨。
1909年4月,趁返英述职之机,卜师母进修基本医护科目,以便未来在中国妇女中从事医疗工作。1911年2月,她和卜牧师一同返回甘肃。
1917年5月,内地会的贾贵安姑娘(Miss Jessie G. Gregg)到甘肃省举行巡回布道会,9月到凉州,受到卜师母的热诚接待。1920年12月,戴德生的儿子、儿媳戴存义医生夫妇(Dr. & Mrs. F. Howard Taylor)到兰州探望各宣教站的同工,参观医院和学校等。适逢甘肃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参加救援两周后,他们离开兰州到凉州。戴师母后来如此描述甘肃生存条件之恶劣:
“甘肃省到处崇山峻岭,路面冰冻难行。……清晨那种奇寒刺骨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甚至晚上沸水冲泡好的茶,早上便结成冰块了。我们吃早餐也习惯了把冰硬的面包片、奶酪和肉块含在嘴里,溶化了才吞下去……。”
从戴师母的回忆录里,也可看到她对卜师母的工作与劳苦赞赏有加:
“她们以家庭聚会的形式,主日崇拜时,客厅、饭厅和起居室里都满了人,甚至每个角落都站满了人,其中有农民、村妇、城内信徒;有客旅、也抽大烟的和流浪汉,他们同样感到受欢迎。
对妇女的工作,有周日间的查经祈祷会,她们一面教导,一面培训。从前的聚会都是由卜师母和梅姑娘带领,如今也有其它姊妹来轮流带领。她们训练姊妹们起来服事主,开设妇女训练中心,由德福田姑娘(Miss Grace Eltham)负责。”
德福田姑娘负责的女子学校有50多学生,大部分来自信徒或慕道友之家。她们每天有早祷会,除查考圣经外,还要背诵圣经金句。她的助手李太太(Mrs. Li)是一位非常虔敬的姊妹,具有教导的天赋,又非常谦虚。
1927年中国内战全面白热化,英国政府为了保护侨民的安全,于4月3日宣布全面撤侨。卜牧师夫妇没有撤退,留守宣教站。他们虽然避过战祸,却于5月23日再次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这一次震中在凉州,市内房屋大部分倒塌。据凉州官方报告,共有35,536人死亡,43,218人受伤,19399间农舍全毁,27,095头牛死亡。伴随地震而来的还有可怕的饥荒和传染性极高的鼠疫,路旁尽是饿殍,死亡人数比地震所造成的还多。因此凉州与外地被隔绝开来,连邮政局都关门,以及货运服务都停止了。
卜牧师、师母等宣教士都住在户外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全力投入到救死扶伤的行动中。当时除了国际统一救灾会主持赈灾外,内地会也把捐款及物资直接送到各宣教站。卜牧师夫妇每天要救援数百灾民,并开放自己的家,作为受灾者的避难所。卜师母以主耶稣的“非以役人,乃役于人”的教训作为她宣教的准则,事无大小,皆以慈爱、悲悯之心为人排忧解难。凉州的民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流氓乞丐,都曾受其恩惠。在教会里,她与众弟兄姊妹患难与共,像慈母般地帮助他们排解家庭纠纷,解决儿女问题,分享生育之乐、分担丧葬之忧。
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加上长期的劳累,使卜师母的健康日损,以致经常咳嗽,呼吸困难。1929年4月9日,终因支气管炎发作,不治而逝,年65岁。
有一位来自美国波士顿的游客,名叫华纳(L. Warner),于1920年代到中国大江南北游历,回国后写出一部游记《漫游于中国的茶马古道》(The Long Old Road in China)。他原与卜存仁夫妇素昧平生,但行经凉州时受到他们热情接待,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其书中的描述与评价为卜氏夫妇作了极具说服力的、美好的见证:
“当我行经凉州内地会宣教站时,仁慈的卜牧师夫妇,非常客气地款待我两天,让我歇歇脚和喂饱牲口。经历荒漠风沙之苦,能享受到一个热水浴,一顿可口的晚饭,这是毕生难忘的美事!然而,这个温馨之家,不仅仅是舒服而已,只要坐下十分钟,便会感到基督徒所信的神,就在这里。不管师母是在做果子酱,或是腌肉时,都能听到她不停地在祷告、唱诗和赞美。 数十个寒暑的辛劳在这娇小的女主人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在朝阳未现的寒冬里,她披星戴月地带着圣经和洗胃机(Stomach-pump),赶去照顾一位可怜的女吸毒者。虽然他们夫妇没有正式念过医科,但他们的药房里却放满了各式各样药物和手术器材。在那医药落后的地方,他们的行医记录证明了他们是道地的赤脚医生。碰到女病人时,只有师母方便去照料可怜的垂危者,祈望病患者能得到内心的平安,或是等候奇迹出现。 在此所见所闻,对我这‘神体一位论’教派的信徒(Unitarian)来说,实在是异乎寻常。尤其是我原有自己的一套神学思想,突然面对这对活出基督生命的牧师夫妇,能不由衷敬佩和赞美基督徒所敬拜的真神么?
在横渡太平洋的轮船上,在那烟雾弥漫的客舱里,令我气愤不平的是听到那些自称为中国通的人,冷嘲热讽地批评神和祂许多在中国的宣教士。他们真是不晓得所批评的是什幺,因为他们没有到过凉州大城。他们若与卜牧师夫妇住上三天,便能目睹和耳闻那里所发生的神迹奇事了!”
资料来源
黄锡培著,《舍命的爱——中国内地会宣教士小传》,美国中信出版社,2006年。 China’s Millions, China Inland Mission, North American Edition. 中华内地会月刊北美版《亿万华民》1896年第108页;1897年第36页;1901年第96页;1903年第51页;1904年第19、54页;1905年第58页;1927年第128、189、210页;1928年第85页;1929年第107、187页。 China’s Millions, 英国版(London Edition)1900年第74、151、173-174、212、219页;1901年第76、120页;1903年第40、97-98页;1904年第19、54页;1906年第43、46页;1917年第116页;1923年第78页;1924年第41-42页; 1927年第135、141-142页;1928年第78页;1929年第80、108页。 The Register of CIM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 《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名录》。 Taylor, Mrs. Howard, The Call of China’s Great North-West or Kansu and Beyond, 1924. Edwards, E. H., Fire and Sword in Shansi. Stauffer, Milton T., The Christian Occupation of China (1918-1921), Shanghai, 1922.
关于作者
作为世华中国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李亚丁博士现担任《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执行主任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