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6月22日,盛足风出生在浙江省象山县南田岛盛家村耶稣堂里。父亲盛辉谟是该教会的开创者和义务教师,传道事主之同時,靠行医养生。母亲朱氏是农家女,是家中祈祷会和妇女读经识字班的学员,热心领人归主。父母共有三女二子,足风是他们所爱的小儿子,四岁就接受了洗礼。五岁时,小足风患了严重的麻疹病,父亲尽力施医却不见效。主日到了,父親把垂危的小儿子交给神,仍然翻山越岭到二十里外的大南田教会去主持礼拜。次日,兒子病情竟奇妙的转危为安。
1924年,足風哥哥足慧18岁,高中即将毕业,忽患湿热症去世。盛辉谟教师决定放弃谋生之医道,接受教会的差派,离开本乡赴宁波镇海骆驼桥任专职传道。他的这一转变,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盛足风以后的思想、信仰、感情、生活态度以及工作道路的选择。
足风童年时的社会,迷信和邪俗盛行。教会里常常教导人:“离弃偶像,敬拜真神;破除迷信,接受真道;离开邪俗,归向耶稣。”教会又竭力提倡“妇女读书”、“放天足”(除弃缠小脚的恶习)和“拒毒运动”。盛辉谟行医时,常劝人除去迷信和陋习,介绍福音和新观念。他向孩子们所传讲的“一位年老的长老唱着诗歌回天家”、“祷告驱魔救人”等奇妙的事,吸引了小足风的童心寻求福音真理。父亲在家庭礼拜中培养孩子们读圣经和祷告的习惯,使他们亲近主。十一岁时,足风第一次读经受感流泪;十二岁时,他第一次祈祷见到果效。到了十四岁小学毕业前,一次父亲外出,应母亲要求,他第一次主持主日的礼拜和讲道。尽管他在台上紧张得眼睛发花,双腿发软,勉勉强强、匆匆忙忙结束,但他却得到众人的称许和鼓励。
小学毕业后,父亲把他送到声誉最好的教会学校——宁波四明中学读书。在初中时,他以常听福音和见证为乐事。二年级时,学校请来一位上海牧师来讲道,听道中盛足风良心被圣灵照亮,看见了自己的错误和过犯,禁不住热泪涌流,深深自责。他悔罪赔偿后,心里得着从未有过的平安喜乐。少年足风重生了。
1933年高中毕业后,盛足风去湖北,进入循道公会所办的武昌华中协和神学院读书。在神学院里,神赐他一颗渴慕的心。神又怜悯他、感动他、吸引他直接与神“打交道”,让他经历了神的信实。一是神的医治:先后两次,他罹患难治的疾病,请一位基督徒长者祷告,每祷告后,这位长者即预言若干天后会好,果然准确应验。二是神的教训:在他热心参加培灵会时,神第一次藉异梦向他施灵训,指示他要经历“死亡、埋葬和复活”。三是神的应许:1935年夏天,他为去杭州参加宋尚节博士的查经大会,迫切祈求四次,神赐罗马书8章22节应允他。在查经大会,他“心灵大受感动,信心大受激励,又得神一次意外的教育(应两位患足病的弟兄要求为之代祷,立时见到主的医治),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祷告恩典”。会后,他写了一篇见证,题为“奇妙的作为”,发表在上海的《圣洁指南》上。
1936年,正当他即将专职“以祈祷传道为事”之际,他受感动再思了“蒙召”这个重要而又严肃的问题。他“再三、再四地向神祈祷、倾诉”。一天,神以圣经上的话带着新鲜的意义和力量照亮了他的心灵,使他从圣经真理和个人经历中,更深地领悟蒙召的意义。
1936年秋,盛足风从神学院毕业,到宁波循道公会江北堂传道。当时的教会,礼拜气氛沉闷,有生命的信徒少得可怜,挂名的“基督徒”却充塞于教会。他像一个农夫面对一块“石田”,耕不动,种不活。他在恐惧战兢中事奉主,深感自己幼稚、软弱、贫乏,内心充满苦闷和焦急。为此他热切地仰慕主,不断祈求神与他同工。1938年初,他到石浦,得与汪兆翔牧师相遇,一起有交通、有祷告。当汪牧师给他按手祷告时,他觉得有灵力赐下来,身心如同被电流通过一般。他步出室外,看到的一切都在向自己微笑,一切都变得新鲜可爱。他相信自己已经蒙恩,被主的灵浇灌、充满了。此后他觉得自己讲道和祈祷与从前不一样了。同年夏天,他应邀去奋兴会讲道,次日就见圣灵同工,短短三天就有人悔改,有人得到复兴。就在这一年,他与徐志华女士结婚,在此后的45年中他们十分同心,共经忧患,共同奋斗。
1940年,宁波沦陷于日军之手。那一年盛足风经历了“七日祈祷胜魔”的难忘战斗,从三个污鬼手下抢救出一个灵魂。1941年1月,他被按立为牧师。1942年的宁波,物价飞涨,原本收入微薄的传道人已经难以维持最低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有的青年传道人迫于无奈而辞职。但盛足风立定心志,决不转身退后,倚靠主的怜悯和信实坚定地挺下去。在他贫病交加的漫长岁月里,虽常常囊空如洗,有时眼看断炊了,但总有人被神差遣,送来及时的供给。他就这样活在神的手中,神竟没有让他欠过一分钱的债。
1943年初,日军进而占据了盛足风所在教会的开明讲堂,教会和家庭被迫另谋去处。奔波中他感到十分吃力,医生告诉他患了严重的肺结核并肋膜炎。病势很凶,他瘫倒在床上,连进食的力气也没有。不久结核菌进入喉头,又失音了。他自知得了不治之症,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可那时的他,是家中的顶梁柱,上有老母亲,下有三个小孩。站在死亡线上,他向神呼求:“主啊,我有祸了!教会怎么办?家庭怎么办?前途将如何?……”在他心情十分悲切的时候,神赐他话语和诗歌,加添他信心、力量和勇气。重病中有上海的赵世光牧师前来看望,代祷后对他说:“主还要用你。”又有上海的林道亮牧师来看望,祷告握别后他又从门外返回,再一次以主耶稣教导的祷文祷告,临别时也留下一句话:“主是有权柄的主!”宁波教会同工的关爱就更多了,盛足风后来回忆说:“在同死亡战斗的过程中,至诚的祈祷,有力的诗歌,主内肢体的关怀,这三方面如同‘三股合成的绳子’,成了我战胜死敌的因素所在。”一次,老母亲来跪在他床边,以慈母特有的凄楚悲悒的话向神祷告,使他大受感动。他举起疲倦的手,托出了自己悲怆的心,对神说:“我的神啊,我不能死啊!”他深深地向神哭泣祈祷。到了夜间,神使他在异梦中看到自己被救。以后神又两次赐下明白的信息,预示他的大病终必会好。在神恩手的扶持下,他“同疾病斗, 同贫穷斗,同焦虑和自己的小信斗”。
1945年10月,日军撤出开明讲堂。盛足风的体力也明显进步,主持了礼拜堂的修建工程。复堂培灵大会之后,教会开始复兴,可是他喉结核的失音依旧不见好转。同年6月,他带全家告别宁波去故乡象山石浦,专心休养,与神亲近,领受训诲,等候神的应许来到。
1946年11月26日黄昏晚饭后,他独自斜卧床上默默向神祷告说:“主啊,我已来到你引导的地方……。父啊,你若愿意,就请你在这次培灵会中医治我……,只是要照你的意思……。”此时忽然有话语对他说:“起来祷告,我要……。”这话十分明确,如同有声音在耳边,又如同催促之意。他立刻起来跪在床边祈祷,声音仍然嘶哑。祷告不过两三分钟,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上头浇灌下来,立时又进入他心中。在那一刹那,他的喉部有松开的感觉,接着就爆发出“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大声如吼的欢呼赞美,并不由自主地以奇异的语言称颂神的大作为。方言的祈祷使他充满了喜乐、力量和激情。接着唱起灵歌,歌词内容是主耶稣当年教导门徒的那个祷告词。顷刻之间,一个特殊的场面出现在他眼前,他清醒地看见似乎是天开了。在离他不远的前方上空,若近若远,似在室内,似在室外,出现了大光。光的亮度极大,其洁白美丽无法形容。那光从中心放射出来,呈展开的折扇状。越近光源处,大光越明亮,几乎是灼热的白光,肉眼似乎难以分辨,却又是清清楚楚看得明白。当时他心中明了,那中心就是神的宝座所在处,父神就坐在那宝座上。同时他又看见有千万圣徒环绕那中心,个个身穿白衣,向着宝座方向跪拜。圣灵告诉他其中的一位,就是他的姐夫史悠卿(生前是位十分爱主的青年医生,因患骨痨病而去世)。并且还告诉他说:“我叫他归回天家,却医治你同类的疾病,留你在地上……。”那个大异象非常庄严荣耀,又非常柔和可爱,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才消失。他从卧室走出来时,仍唱着灵歌。在惊讶万分的家人和邻居面前,他被圣灵久久地抓住,仍长篇大论地讲话,有预言也有讲道和劝勉,内容颇为广泛。
这是圣灵沛降时盛足风所蒙的大恩典。他说:“尽管时光流逝了五十七年之久,那场景依然十分清晰,犹如刚才发生的一般,其感力非常强大、深刻。”他强调说:“那是经历了一个特殊的场景,是肉眼所见,有立体感的大场面,是身临其境的奇妙经历。”对此经历,他只是在早年和家人说过,很少与别人提及。在他91岁高龄时,应子女要求补记下这一奇妙恩典,叫子孙后代不可忘恩;同时也留给后人作探究超自然境界的一个素材,以免失传或误传。1947年他的见证“从玛拉到以琳”,刊载在上海《灵粮月刊》上。
1948年春,宁波循道公会安排他赴象山县新桥村晨光堂任牧职。那年,他在上海《灵粮月刊》发表一篇专论,题为“‘一次得救永远得救’的研究”。在新桥四年的牧会中,他带领的晨光青年团契以“灵修、服务”为宗旨,努力培灵和公益服务。教会的新面貌、新见证得到当地民众的好评。
1951-1952年间,在象山的各教会先后被停止聚会。他焦虑:“我当怎样走前面的路呢?”当时国内有教会人士发起“三自革新运动”,他能理解。国家独立了,教会岂能不自主?!教会应走“自治、自养、自传”的路。那时,他打算学习一技之长,想一边“织帐棚”一边传道。结果神把他兼职的门关了,对他另有指引。1952年7月,他应聘去宁波锡安堂牧会,全家随之迁入宁波。1954年春,应宁波循道公会之要求,盛足风到宁波江东堂牧会。1957年,他的“如何解释圣经”一文在《天风》连载后,上海基督教联合书局又出了该文的单行本。
随着政治运动一波又一波,如寒潮滚滚涌来,教会活动空间越来越小。1958年宁波取消各宗派教会,最终合在基督教百年堂,实行联合礼拜。在“大跃进运动”中,教会开始跌宕起伏,许多教牧同工都下工厂,参加运动。盛足风也下到甬江酒厂劳动。一天,他心情沉重地对儿子说:“这次又要去‘学习’了,也许针对我们的信仰。我没有政治历史问题,若被扣上什么‘帽子’,无非是为了信仰。你要作最坏的思想准备!”
1961年,盛足风又被调到百年堂任牧师。1965年初,百年堂成了宁波唯一保留开放的教堂。在一次万人大会上,他与社会上的“牛鬼蛇神”同台挨批斗,此后他被抄家多次。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由于他是宁波教会的领袖,首先遭到冲击。他的书籍、文稿全部被焚毁,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批斗会不计其数;被关入“牛棚”半年多,除自由被剥夺外,所遭受的精神折磨,人格侮辱,以及身心之伤害难以述说。但他从不耿耿于怀,说到时,则说:“在这期间,人所加给我的痛苦和羞辱是大的。心灵和身体备受折磨和摧残,对素来体弱多病的我,竟能存活下来实在是主的奇妙大爱。个人从苦难受到很深的教益,我从神所得到的比所失去的更多,更美好。”“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我祈祷多了、切了,天父也变得近了、亲了。神所补偿的属天恩爱,使我终生得益。”
1968年至1976年,盛足风静居在家,为国家、教会、家事切切地祷告,等候神的旨意彰显出来。在此期间,神又多次用他所熟悉的方法,夜间与他说话,回答他的问题,燃起他对国家和教会前途的新希望。那时,神强烈感动他,并应许保护他的工作,于是他重新投入到写作中去,先后写出家庭和个人信仰的见证集《诉说主恩》、《祈祷的操练》、《如何明白神的旨意》和《要做翻过的饼》等书。
1979年4月8日,宁波基督教百年堂率先开放礼拜,接着,全省和全国各地教会也相继恢复礼拜。多年来盛足风在祈祷中,以及神藉异梦向他所预示的,如今成了有目共睹的事实。经历了14年不平凡的岁月后,他又重新站起来传讲主的话语。他的内心充满了喜乐,他的眼因感动、感恩而流泪。在各地教会急需供应的形势下,他奋力讲道和写作,又投身各地义工培训以及为浙江神学院讲授专题的工作。因此,他侍奉的足迹从宁波市区,扩展到杭州、绍兴、温州、以及台州等地区。
多年来有一件测不透的事,致使他成了知名的身体软弱的牧师。虽然神为他行过许多大奇事,却仍给他留下了一枚大刺。每逢他工作过劳或讲道使用声带过度后,往往会再度失音。但当神要用他时,就像开关被拨了一下,声音又回来了。他也因此更多领会神的旨意。
晚年时,盛足风的生活也经历了一些难处。1983年4月他70岁时,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妻子。1996年12月83岁时,他那做医生、且随时照应他的二女儿又因病去世。在古稀之年的新考验面前,他仍说“阿们”,不发怨言,照常工作。他坚信神无错误,神是他的依靠。神的恩爱实在奇妙,就在他女儿去世后,来自另一城市主内的姐弟,主动来陪伴帮助他三年之久;同他读经、学道、交通。神在属灵方面也补足他、安慰他,让他身心得安宁,生活得帮助。
1993年,80岁的盛老牧师退休。虽耄耋之年,他仍应邀访问温州、台州、杭州等地区许多教会。所到之处,多有交通、劝勉,也有讲道和讲课,处处蒙圣灵同工之恩。他关心教会,扶持晚辈,笔耕不缀,还接待来访,答复读者来信,并为建堂困难的教会筹款等。
1994年和1995年,浙江教会出版了他的三本证道合辑《祈祷的操练》(包括《要做翻过的饼》)、《如何解释圣经》)和《如何明白神的旨意》。1996年他写完自己的见证集《诉说主恩》。2003年他90岁时,浙江教会又出版了他的《五饼二鱼》。
盛老牧师原是个体弱的人,老年时又患有多种疾病,曾两次病危,却免了大手术,且平安活到九十多岁。他说,我活着就是神迹,六十年前那场大病中,神对我说:“你必知道你帐棚平安,要查看你的羊圈,一无所失。也必知道你的后裔将来发达,你的子孙像地上的青草。你必寿高年迈才归坟墓,好像禾捆到时收藏……”(伯5:24-27)。这话,完全应验了。
2005年夏,他又整理讲章,为出版他的讲道集《牧场心声》定了稿。同年冬,他自感体力不支,不能去教会与会众同庆圣诞,就自己筹备纪念,又邀请了好几位友人,提前在12月16日举行家庭圣诞节活动。那天他的心情和精神特别好,不料他要去天上过平安夜了。
2005年12月23日中午,盛足风老牧师突发心脏病安息主怀,享年92岁。当日,“活水网站”发布了他去世的消息,并公开发表了他的见证集《诉说主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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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山系盛足风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