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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 shouzhen

1865 — 1900

白守貞

英國“中國內地會”宣教士,先後在山西平遙、隰州等地從事宣教、辦學和戒毒十數年。不幸在1900年8月義和團之亂中,和妻子女兒被拳民殺害。

  中國內地會

  山西

早年背景

白守貞(William Grahame Peat)於1865年出生於英國北部蘇格蘭的漢密爾頓(Hamilton, England),自幼身體孱弱,為人安靜,人都暱稱他“小守貞”。雖然身體並不是很強壯,但因自幼在基督教信仰濃厚的家庭中長大,他年少時便盡心盡力愛主、事奉神。成年後的白守貞精於建造繪圖之學,進入工程局做事,從事樓房殿宇的設計工作。受洗歸主後,他成為聖約翰自立教會(St. John Free Church)的會友,熱心參加教會各種活動;並加入漢密爾頓基督徒團契 (Hamilton Christian Union), 與其他基督徒一道興旺福音。1887年,內地會創始人戴德生先生第六次返英傳遞中國宣教工場的異象和需要時,懇切求主感動、興起100位宣教士,前往中國傳道。一時間,因受感動而欣然願往者甚眾,恰至百人之數,白守貞即為其中之一。他毅然接受主的呼召,立刻放下工作,成為當時一百位宣教勇士之一,立志為拯救中國人之靈魂而獻身。

1887年冬季12月1日,白守貞乘船離英赴華,經過一個半月的航行後,於1888年1月15日抵達上海,時年23歲。隨即被送往安徽安慶語言學校學習中文,經過初級考試合格後,被派往山西平遙與資深宣教士榮晃熙(Mr. A. Orr-Ewing)一起同工。平遙宣教站是榮教士於同年4月剛剛創建的。白守貞一面繼續努力學習語言,一面隨著榮教士在平遙開展福音工作。至1890年1月15日他又通過了另一級考試後,正式成為內地會的宣教士。1890年5月6日,榮晃熙教士和史姑娘(Miss M. E. Scott)在上海成婚,婚後順道返英休假述職,留下白守貞教士一人,獨自主持平遙宣教站工作一年之久。

平遙、隰州宣教

1891年3月,白守貞與同為內地會宣教士的根秀貞姑娘(Miss Helen MacKenzie)成婚。根秀貞也是蘇格蘭人,於1853年出生在奧迪庫希爾( Ordiquhill, England),雙親敬虔愛主,自幼教導女兒福音真道。根秀貞還很年輕時便出外謀生,從事旅遊工作,曾同一富家女友,遍遊歐洲。後回故鄉成為一個女傳道人,常赴鄉村地區向貧苦百姓傳道,周濟窮人、病人。1872年,當美國著名佈道家慕迪(Moody)與其助手桑基(Sankey)來英國舉行奮興佈道會時,根秀貞是最熱心的一位義工。隨後多年,她又參與許多栽培初信者的工作,並加入愛丁堡(Edinburg)的一個宣道會,專門關懷那些不幸墮落的婦女身、心、靈的需要。因她早已嚮往海外宣教,故當內地會招募宣教士去中國宣教時,她便欣然應召,義無反顧地離鄉背井,遠涉重洋,奔向那遙遠、陌生,充滿艱辛與挑戰的國度。

1888年12月30日,根秀貞抵達上海,時年35歲。隨即到揚州語言學校受訓,經考試及格後,於1889年秋被派往江西省信江邊的安仁從事宣教工作。當她在安仁這個新開的宣教站安定下來後,即寫信回家說:“如果有人在一年前告訴我九個月後,我會到一個中國城鎮裡主管一個宣教站,我一定會答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我相信是神奇妙的幫助,使我能在短期內學會中國的語言,也感謝神聽了你們在本國和海外的代禱。故此,我在這裡三個月了,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經驗……。”當時,沿信江流域一帶,約有9至10個宣教站,安仁是信江流入鄱陽湖之前的最後一個宣教站。有21位宣教士分配在這些宣教站中,其中女宣教士佔17位,根秀貞便是其中的一位。

白守貞和根秀貞結婚後回到平遙。不久,白守貞被派往隰州傳道,師母亦隨之前往。山西隰州、大寧和曲沃三地的福音站都是內地會於1885年創建的。據內地會1892年7月的記錄,當時隰州宣教站只有他們夫婦二人。1892年12月8日,他們的長女馬格麗塔(Margaretta)出生,帶給這個小家庭極大的喜樂。1896年5月,白守貞帶著妻女離開中國,返回英國述職,並回到蘇格蘭探親,彼時他們已經離家8年多。年終前,即1896年11月23日,他們的次女馬麗(Mary Elizabeth)出生,闔家歡慶。

1897年9月11日,在倫敦總會下午的祈禱會上,白守貞夫婦請求為隰州宣教站及其婦女工作禱告,因為那時的師母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需要兼顧家庭與事奉,盼望不致顧此失彼。同年9月13日他們乘船離英,航行途中發生了一場事故,即當輪船於10月13日將抵新加坡時,船上突然失火,經過三四個小時的撲救,雖然損失一些貨物,幸未傷人。最後於10月24日他們安抵上海。同年12月8 日,他們冒著凜冽的寒風,經天津長途跋涉回到位於3,800呎高原的隰州宣教之家,受到主內肢體的歡迎。當他們看到教會在兩位華人同工楊、史兩位傳道(Evangelists Yang and Si)的帶領下,一切工作都進行的井井有條,內心深感安慰。

據載,在1895-1900年間,隰州宣教工作大都由白守貞夫婦二人主持。城內有二間會堂,城外有一間福音堂,華人同工有牧師一位,男、女傳道各一位;男女會友十八人。亦建有一所寄宿學校,還有二所戒煙局。1896年1月,有駱廣忠教士夫婦(D. M. Robertson)暫來協助主持宣教站的工作,等候白守貞夫婦5月返國述職,再由陸義全教士夫婦(Mr. and Mrs. Albert A. Lutley)來代替。1897年冬,白守貞一家四口返回隰州繼續主持宣教站的工作。至1899年1月,他們又迎來了饒姑娘(Miss Edith Isabel Dobson)和胡秀英姑娘(Miss Emma Georgiana Hurn)兩位女宣教士與他們同工。這樣,到1900年時,在隰州共有四位宣教士,他們管理著四間會堂,三間福音堂,一所寄宿學校和二所戒煙局。

白守貞夫婦與其他同工,多年來不辭辛苦地在街頭、到四圍鄉村佈道、發放福音單張,領人歸主,大有果效,大大小小的教會在城市和鄉村建立了起來,並培養出本地的傳道人。他們不怕苦,不以福音為恥,熱心傳道,帶領各地百姓離棄偶像,戒除鴉片和裹腳陋習,歸向真神,甚至有些鄉村廟宇中的偶像都被拆除了。白教士夫婦還經常出去探訪各地的信徒,照顧他們的需要,堅固他們的信心,信徒中間有許多美好的見證,影響到當時的社會,從官員到平民。

殉道

1900年7月,義和團暴亂興起,在隰州知州的縱容下,義和拳民進入隰州城設壇練武,焚燒教堂和教士住宅,劫掠財物,追殺洋人。白守貞夫婦帶著兩個幼女,偕同饒姑娘和胡秀英姑娘不得不倉皇出逃,連日躲避於荒郊野外,有時逃到山上土窯中躲藏。他們忍飢挨餓,夜間還要忍受蚊蟲叮咬,最可怕的是拳匪的搜索和追捕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們,死亡的威脅無刻不在。從白守貞和師母留給母親和親朋好友的信件,以及他們的遺書中,我們可以看出當日隰州發生暴亂後,他們逃亡途中的險境,形勢之嚴峻,環境之險惡,以及他們堅定不移的信心。現選錄如下:

1900年7月25日白守貞教士致母親的信:

“親愛的媽媽:經過了長時間的懸念等候,不知明天事件變化如何,我們終於在(四天前)逃到山上來,住在土窯裡。當天我們僥倖及時逃出,因有300名拳民開入隰州。他們抓不著我們,便把我們的住宅焚毀洩憤。……目前我們仍是危機四伏,他們會上山到各處搜查、追殺我們。我們剛接到容有光教士夫婦、宓學誠教士一家三口、金寶延姑娘和東靜延姑娘及一名僕人等,全遭殺害的消息。並且在較早前,魏美例姑娘和蘇梅蘭姑娘在孝義首遭殺害。今天有人告訴我們,全省的洋人,只剩下大寧的姊妹們和我們這幾個人而已。

我們在想,我們是否獲得拯救——為本省的餘民,讓主得榮耀——抑或跟著其他在前的弟兄姊妹一同進入榮耀裡?生死禍福我們無從取捨,就我們的益處來說,捨命與基督同在,實在是好得無比。但想到中國需要工人和仍然幼嫩的教會,我們若能苟存,便可繼續更長時間服事我們所愛的民眾。這雖然是好事,但不是由我們來決定,而是由愛我們的天父下旨意,祂所作的都是好的。當然,人人都希望、相信神會把我們從敵人手中救出來。

我們感到現在的土窯避難所不夠安全,太過顯眼,故今日會再搬入深山,那兒樹木較多,有更隱秘遮蔽的地方。孩子們很辛苦,真是為難,這裡蚊子多,咬得她們滿臉像出天花一樣。兩位姊妹、兩位僕人和我們一家,全擠在一個土窯中已三天了。夜裡要走10哩路到一個信徒家,才取得糧食及日用品。因為省長已經殺了不少洋人,若無人知道我們在哪裡,就會安全些,不然,必死無疑。

我們逃離縣府,沒有通知縣長,令他非常惱怒。除非戰事停止,我們才會露面,不然就繼續躲藏,就算戰事已畢,露面太快,仍是不智。已經有六週沒有外面的消息了,我們也不知道哪些國家與清廷開火,我們4月、5月,和6月份所需用銀兩,仍然留在天津,因為路途全封鎖了,甚至與太原府或其他城市都無法通訊。從衙門來的消息,都是中國獲勝,洋人大敗,正如中日甲午戰爭一樣。當然,但願一切愛主的人,都蒙恩惠,並願將來中國教會,多結果子榮耀神。

我們信主的肢體,也與我們同受苦難,許多都是逃離家園,躲藏於山中。我們不知道在中國其他省份,情形是否一樣,或是只限於山西省,受著現今邪惡的省長毓賢所管轄。懸而未決的情況是最難忍受的,但主是美好的主,特別是我們需要的時候,祂的話語能安慰人心。

因為預備搬遷了,我就暫且結束這簡短的信吧,倘若有人發現我們的話,我便會把它埋藏地下,讓本地信徒掘出來再寄給你。

直到主臨!你最愛的兒子,威利(Willie)寫於大寧北之狗頭山。”

1900年7月27日,白守貞教士致母親及家屬的遺信:

“我親愛的媽媽、舅父桑德曼(Sandeman)和各親朋好友:

“清兵已經逼近我們,我只有這片刻時間與你們說‘再會!’不久我們便與基督同在一起了,那真是好得無比!我們只是為你們遺留下來的人,和我們摯愛的中國信徒難過而已。

再會吧!時間最長也不過‘直等到祂來’,我們以與主同受苦難為喜樂,當祂榮耀顯現時,我們便‘樂上加樂’了!你所愛的兒子、侄兒等等,白守貞寫於崇山峻嶺中。”

白師母最後的遺書:

“我所有最親愛的:在這最後關頭,我要向你們說再會了!我們的天父常與我們同在,我們去見祂,也相信在祂面前和你們再相會,那時大家便永遠與主同在了。

我們全家都深愛你們,我將我的手錶留下給一位本地人,叫他交給他見到的第一位洋人,請他轉寄給我妹妹婷娜(Tina)。你所愛的女兒、姊妹和朋友,白根秀貞手書。”

從他們的遺信、遺書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們臨危不懼的勇氣,面對死亡所表現出的平靜與盼望,以及渴慕與主同在的心情。他們肉身雖死,生命卻永存!

腳注

李亞丁根據《回首百年殉道血——1900年義和團事件殉道宣教士的生命故事》一書有關白守貞教士和白師母的生平事蹟資料整理編寫。

資料來源

  • 黃錫培編著,《回首百年殉道血——1900年義和團事件殉道宣教士的生命故事》。美國中信出版社,2010年1月。
  • 《殉道血》275,423,449,475-483,487-493頁。

關於作者

李亞丁

作為世華中國研究中心的資深研究員,李亞丁博士現擔任《華人基督教史人物辭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執行主任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