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信明(Flora E. Dodson)於1888年2月23日出生在美國的肯塔基州(Kentucky)。1911年畢業於該州的一所女子師範學校,之後在當地任教師四年。1915年,杜信明蒙召獻身為主作工,隨即進入美南浸信會婦女宣道訓練學校(即西南浸信會神學院的前身)接受造就,獲取宣道訓練學位。1917年,杜信明為美南浸信會傳道部所差派,遠赴中國宣教。
杜信明抵達廣州後,起初在培道女子中學擔任教師,她循循善誘,以屬靈真理栽培學生。惟當時培道剛由小學增辦中學,校務工作困難重重。由於中國政局亦動盪不定,以致影響到學校,常有罷課風潮發生。杜信明作為一個外籍女教士,且初到中國,對中國人的生活習俗與風土人情尚未熟悉,故一時難以適應新的生活環境,有時甚至成為眾矢之的。但杜信明毫不灰心,以堅忍柔和的態度對待好鬧事的學生,以勤謹盡責的服務精神來處理日常的事務,遇困難時即禱告,終於化輕蔑為尊敬,化敵視為友愛,也贏得該校校長紀好弼夫人(殷愛新女士)和同事們的敬重。就在培道中學服務期間,杜信明利用歸國度假之便攻讀文學,於1926年獲得哥倫比亞大學文學碩士學位。
杜信明在華工作期間,花費精力最多、吃苦最多,成就也最大的,當屬主政培賢女子神學院。她於1936年接任該院院長之職。次年7月7日,抗日戰爭爆發,隨後日軍飛機大肆轟炸廣州。為了全院師生的安全,亦為保證教學的正常進行,杜信明與其同仁於1937年11月將培賢遷往香港,隨即於12月在港開學授課。自此培賢神學院由聖經師範科改為神道科和聖經科,學生人數由16人增至39人。正當院務日漸發展之時,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隨即侵佔香港。作為院長,杜信明不願離開培賢返國,但因為她是美國宣教士,遂被日軍囚於赤柱集中營中。雖然她身陷囹圄,但仍然掛心培賢院務,千方百計地派人送信給該院教務長張飛霞女士,指示有關遷院事宜。1942年秋,培賢女子神學院西遷桂林,杜信明由於環境所限,未能與之偕行。1945年抗戰勝利;1946年培賢遷回廣州東山原址復課,杜信明乃於是年冬季重掌培賢院政。經三年多的艱苦奮鬥,學院不但恢復舊觀,教學水準亦大大提高,為華南、港、澳浸信會培養出不少優秀的女傳道人材。
杜信明主掌培賢期間,除了傾囊倒出其豐富的神學知識外,也傾注出她那無私的愛,使培賢神學院充滿了友誼、溫暖,和樂趣。她以培賢為家,她的同事、學生都深受她的感染,以培賢作為她們的大家庭。師生們也都非常熱愛、敬重她這位培賢的大家長。1949年5月,培賢女子神學院舉行40週年紀念慶典,會後出版一期紀念特刊,其中刊載一位學生這樣的話:“學院裡的生活是溫暖柔和的。慈愛的院長、師長和我們十數位姐姐、妹妹都是親親愛愛的。師長們不但關心我們的靈性,也常常愛護我們的身體。我們在這院子內像一個大家庭,是充滿著神的愛和主基督耶穌的恩典。我願意無論在什麼環境中,都要過這樣嚴謹有規律的生活,表示我愛培賢,記念培賢。”
另一位學生這樣寫道:“下課後,我們真像一個大家庭。我們的生活是打成一片的。……在我們當中有著像慈母般的師長從旁誘掖,使我們更形親切。我們不只外表顯出親熱的情景,乃是從心坎裡互相體貼的,且是以主的愛相互對待的。每一個同學的困難或重擔,經濟的需要,身體的疾病,靈性的軟弱,都很坦白地說出。我們便彼此相助,並在主我們的父面前代求。”
從這些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到培賢就像一個大家庭,杜信明就是這個大家庭中的慈母,培賢的孩子們就像愛母親一樣愛她。1949年,杜信明因時局變化而不得不離開培賢,返回美國,但她的心從來沒離開過培賢的學生和校友。她離世前那最後一封信函,就是寫給培賢校友們的。她這樣寫道:“收到你們的禮物,很喜樂。當我把你們從遠方寄來的糖果分給院裏的同伴時,她們都很羨慕我……。希望你們為我代禱……,我也在禱告中將你們一個一個帶到神的面前。想到有一天,當我們同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該是何等的快樂呀!”
除了對培賢女子神學院的傑出貢獻之外,杜信明對文字宣教事業亦有很大的成就。自從1949年離廣州後,她就在香港從事文字宣教工作,直到退休為止。1950年韓戰爆發後,西方宣教士們紛紛歸國。杜信明則堅持留在香港,一面在顯理中學教授聖經課,一面編寫福音單張,使之成為日後浸信會出版部的先驅。
1953年,杜信明罹患癌症,醫生根據醫院的檢驗結果,認為她只有三個月的壽命。但由於杜信明的信心與神的大能,竟至逐漸恢復健康。病愈之後,她繼續專心致志,從事文字事奉的工作。她自己在工作方面勤謹盡責,一絲不苟;她也熱切地期望與她共事的人像她一樣。她為人剛直不阿,不苟言笑,貌似嚴厲,心實溫和,博學多才,卻很虛心。她說話很直率,有時會開罪人。但凡了解她個性的人,都知道她的話絕無半點惡意。雖然杜信明生活嚴謹,工作嚴格,卻很有人情味。她很念舊,很能體貼人,很關懷同工的身體和家人,也很樂意幫助人。即便年事已高,仍常常流露出赤子之心。
杜信明於1958年3月退休回國,歸途中在羅馬不慎摔倒,造成臀骨骨折而不得不在羅馬留醫十四個月。回到美國後,因骨折不能完全復原而使她長期遭受很大的痛苦,曾數次實施手術冶療,但仍無法使她的臀骨復原,必須要借助兩根拐杖才能行走。晚年時進入老人之家,心中仍然念念不忘中國的友人,常常寫信勉勵他們,並為他們禱告。在給一位友人的信中,她如此說:“中國大陸有六億中國人,世界其他地方有二千五百萬中國人,我們應當關心他們的靈魂,常為他們禱告!” 1965年5月22日,杜信明因在醫院進行手術割除癌症時,不治而逝。彌留時她對守候在身邊的密友說:“我已經準備好,現在可以安然返回神的家了。”
在杜信明的追思禮拜上,一位與她共過患難的牧師論及她的一生時,引用保羅的話說:“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提後4:7-8)。“華冠懸待凱旋人”這句話,對於杜信明來說,誠然是當之無愧。杜信明離世後,培賢校友會為她舉行了一個追思祈禱會。當大家一起緬懷老院長時,皆深有同感:杜信明女士實在配稱為培賢的慈母,她對培賢的貢獻與愛心,永存在培賢校友的心中。
資料來源
- 歐陽佐翔著,《前賢景行錄》。香港:浸信會出版社,1984年5月。
- 吳立樂編,《浸會在華佈道百年史略》。香港﹕浸信會出版部,1970年再版。
關於作者
作为世华中国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李亚丁博士现担任《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执行主任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