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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lmour James

1843 — 1891

季雅各

十九世紀末倫敦宣道會富有傳奇色彩的蘇格蘭傳教士。在其48年人生中,有21年在蒙古宣教,被稱為“蒙古使徒”。

  倫敦宣道會

  北京 , 內蒙古 , 天津

一、家庭背景

季雅各於1843年6月12日出生在蘇格蘭的卡兹金(Cathkin, Scotland),距格拉斯哥(Glasgow)大約五英里之遥。父親老雅各和母親伊麗莎白共養育了六個兒子,季雅各排行第三。其祖輩都是敬畏神的人,祖父母每個主日都走路去格拉斯哥的一個公理宗教會做禮拜,常年如此,風雨不誤。他們在漆黑、寒冷的冬夜裡打著燈籠一起回家的情景給鎮上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季雅各父母秉持著先輩之遺風,敬虔而聖潔。他母親常喜歡在夜晚把孩子聚攏在她身邊,和他們一起閱讀聖經故事和海外傳教士們都事蹟,邊讀邊將自己的見解與心得分享給孩子們聽。父親親自主持每天早晚兩次的家庭禮拜,帶領一家度敬虔的宗教生活。

季雅各年少時,父親從事伐木工作,這使他習慣並喜歡野外活動和生活。由於父母經常帶領孩子們舉行家庭聚會,讀經、禱告、講聖經故事和傳福音給他們聽,深深地影響了季雅各的成長和日後的發展。

二、求學生涯

季雅各在格拉斯哥讀完小學、初中後,又升入格拉斯哥高中讀書。由於他天資聰穎,學習努力,贏得許多獎項。他酷愛自然,課餘時經常涉足於山間與叢林之中。

1862年,19歲的季雅各進入格拉斯哥大學讀書。起初他住在家裡,由於有些課上課時間很早,開始於火車尚未運行之前,所以他常常一大早就徒步趕往學校上課。後來他把父親在市內的一所小房子收拾了一下,就住在那裡,每天自己準備早餐。雖然他手裡有錢,卻從不亂花一文。他對酒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有一次他的一個學友帶著啤酒來到他的住所,他不動聲色地打開窗戶,將酒潑灑到外面的大街上,並且說:“把酒潑灑到上帝的土地上,比潑灑到祂臉上要好得多。”

由於季雅各嚴於律己,刻苦勤奮,多次贏得希臘文、拉丁文和英國文學等優秀獎。他甚至在暑假期間也不休息,經常泡在圖書館博覽群書。他的一位最親密同學說起往事時如此評價他說:“在整個大學生涯中,季雅各是最為勤奮的學生。他的忍耐與堅韌,以及他的鑑賞力驚人;而且他也非常聰明而樂觀。……他看事情豁達而幽默,他的笑聲很有感染力。總之他是一個令人開心的同伴,在眾人中口碑甚好。他非常珍惜時間,從不偷懶。誠實地講,他從不隨意浪費一個小時。” 這一見證同樣適用於他後來在蘇格蘭公理會神學院,以及在英格蘭切斯亨特(Cheshunt)學院和高門(Highgate)學院讀書時的情形。

季雅各雖然生長在一個敬虔的基督教家庭裡,但他真正歸信主耶穌還是有一個過程的。他日後曾如此寫道:“我記得那時候,地獄的痛苦深深的攫住我,令我感到恐怖,以致於我情願與那些有救恩盼望的人換一個位置。與基督的救恩相比,世界上的生死、榮辱毀譽都算不得什麼,而這救恩是那時我沒有的。我怎樣才能得救呢?我怎樣才能和那些有盼望的人一樣呢?這些是經常縈繞我心中的問題。” 但就在他大學一年級時,那強烈而清晰的救恩之光照入他的內心,終使他成為一個充滿盼望、活躍的基督徒。既然他因主的恩典而得救,他就覺得自己有使命去擴展耶穌基督的國度,獻身海外宣教的心志油然而生。

當他看到在海外宣教工場上的工人遠遠少於在國內時,他選擇了到海外做宣教士的生涯。他說:“對我來說,印第安人的靈魂和英國人的靈魂一樣寶貴,福音對中國人和對歐洲人一樣重要。” 1867年底,他正式向倫敦宣道會(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提出申請,隨即被送往切斯亨特學院接受進一步的訓練。為此他犧牲了自己一切的娛樂和愛好,他的心為拯救異教徒的愛火所充滿;為此他如飢似渴地去學習聖經,閱讀大量的屬靈著作,並學習度自律聖潔的生活。他說:“在這裡,我把自己一切的屬世野心都拋到九霄雲外,如飢似渴地閱讀聖經。在切斯亨特學院最後三個月中,我把研讀聖經放在我一切學習的首位。那段日子可說是我受益最多的日子。” 他的光也如此照在家鄉人面前,每到夜晚,他寧肯獨自到大庭廣眾中去,到街頭或到田野中去,同勞動人民接觸,與他們談天說地。

1869年9月,季雅各又進入倫敦會專為訓練宣教士的高門神學院深造,並開始學習中文。期間他時常到火車站舉行露天聚會,召聚路人前來聽他傳講福音。當他得知自己將來要到中國宣教時,他的心對中國那些千百萬靈魂的需要有著沉重的負擔,常常為中國人禱告,渴望贏得他們的靈魂歸主。

三、赴華宣教

1870年2月10日,季雅各在愛丁堡奧古斯丁教堂被按立為牧師;22日即從利物浦登船啟程,前往中國。在船上,他被任命為船牧,向船上每一位水手和乘客傳福音。他後來寫道:“船上所有的人都多次有機會聽到福音,我總是盡我所能將基督救恩的道理講解得明白。”

1870年5月18日,27歲的季雅各抵達北京,隨即開始學習中文。還不到一個月,即傳來13位法國天主教傳教士在天津被殺的消息,這使他大受震驚。他如此描述自己的感受:“我們就好像生活在一個可能隨時爆發的火山口上。” 儘管膽戰心驚,季雅各沒有選擇退縮,但形勢實在很緊張,他甚至做了赴死的心理準備,如此寫道:“也許我們的死亡能夠比我們活著更能拓展基督的事業。” 當時,一場要殺盡所有外國人的謀劃正在進行中,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把那些謀劃者都關在了家裡,待他們可以出來的時候,民眾的激情已隨雨消散,外國傳教士因此避免了一場殺身之禍。

倫敦宣道會在北京的工作,此時已有了些基礎,包括由雒魏林醫生(Dr.William Lockhart)創辦的一間診所(北京協和醫院之前身)。倫敦會早在十九世紀上半期,就已經開始對蒙古人的宣教工作。1817年,有兩位傳教士來到貝加爾湖以南的塞楞金斯克等地,向在俄國沙皇統治下的蒙古人傳福音,直到1841年被沙皇驅逐出境為止。其中的一位名叫史旺(William Swan),其遺孀曾於1869年向季雅各講述過這一段歷史,因而激起了他重敲蒙古之門的熱心。因此在季雅各抵京後不久,即以北京為基地,開始了長達二十年之久的對蒙古的宣教。

四、蒙古宣教

清代時的蒙古,地處中國北部和西伯利亞之間,幅員相當遼闊,中間有茫茫戈壁沙漠。除少數地區可以從事農耕外,大部分地區只適於遊牧。蒙古民族是當年橫掃亞歐的兩位蒙古大汗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後裔,屬游牧民族。他們嚴冬時大多生活在粗陋的蒙古包中;炎夏他們四處尋找綠洲草場,牧放他們的牛群羊群。人們旅行只能沿著古代的茶馬古道,交通工具就是駱駝拉的大篷車或牛車。蒙古境內大部分地區,氣候非常惡劣,恐怖的沙塵暴時常橫掃廣袤的大地。

從元朝以來,藏傳佛教(又稱喇嘛教)傳入蒙古,成為最有勢力的一種宗教。到了清朝,清政府更為積極的在蒙古推崇喇嘛教,以致僧侶數目日益增加,出生率則相對減少,昔日勇武善戰的蒙古民族也日趨消沉,終至一蹶不振。據當時估計,境內一半以上的男人是佛教僧侶。金碧輝煌的佛寺坐落在大小城鎮上,遠遠就能望見。許多佛教聖地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要想把福音傳給這些生活在廣袤土地上的游牧民族,傳教士就得選擇過一種漂泊無定的生活,其艱難可想而知。

為了學好蒙古語言文字和文化習俗,以便向蒙古人傳福音,季雅各決定深入到蒙古的腹地去。1870年的8月上旬,季雅各開始了他第一次蒙古之行,路線是從北京——喀爾幹(Kalgan,張家口)——庫倫——恰克圖——塞楞金斯克——伊爾庫次克,再沿原路回到北京,整個行程花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其中以停留在恰克圖與張家口的日子為多。

季雅各首先隨著駱駝隊穿過古老的南口,越過長城,到達蒙古大平原的要衝喀爾幹;18天後他又在一個俄羅斯驛站長的帶領下,穿越茫茫草原,到恰克圖(Kiachta)去。沿途草原上點綴著蒙古包,牧人牧放著馬群、牛群和羊群;沿途旌幡、蒙古喇嘛隨處可見,季雅各不由得驚嘆這個古老帝國的廣袤。途中,因為他的護照既不被俄國人,也不被中國人接受,所以被短暫拘留,直到他從北京又得到一個新護照為止。後來他得遇一個蘇格蘭商人,在他家裡小住一段。期間,他常深入到民間,向蒙古人詢問每一件物品的名字,通過這種方式蒐集詞彙。他也僱用了一個老師,但這個老師實在太慢了,使得急性子的季雅各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極限。他經歷了先知以利亞在羅騰樹下求死的經歷;他也比前更為理解耶穌基督在客西馬尼園中的孤獨,但他從未失去他到這塊土地上來的目的和異象。經過54天的艱苦旅程,季雅各終於到達西伯利亞前沿的恰克圖。

到1870年末,季雅各離開恰克圖,進入到蒙古包裡與人分享福音。後來他受到一個虔誠蒙古人的歡迎到他家裡住,與他們同住的還有兩個喇嘛。在與他們共同生活的三個月裡,季雅各的語言能力提高很快,並且也了解到蒙古人的思想與觀念,發現他們的思維極其簡單。他盡力以他們能夠理解的表達,向他們解明福音。在一年時間裡,季雅各也逐漸認識並書寫蒙古文了。

在獨自一人的漫長程途中,季雅各亦深深體嘗到孤獨的滋味。有一天,難耐的孤獨竟使他想要一死了之。他在日記上寫道:“今天我覺得自己像在曠野的以利亞,他在打敗了巴力的眾先知後,竟然向主求死。我實在希望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宣教活動都應該兩個兩個的結伴而行。” 然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季雅各仍然沒有同工,仍然孤身一人在一望無垠的戈壁和草原上獨來獨往。在與蒙古人的接觸與交往中,他刻苦地學習蒙古的一切:在實踐中提高語言能力的同時,也學習適應蒙古人的風俗習慣;在騎馬穿越600多英里的戈壁沙漠過程中,他學會了如何駕馭蒙古馬,也漸漸能夠忍受長時間的乾渴,以及在野外生存能力。當然他也結交了不少朋友,不失時機地把福音傳給他們。

1872年夏,季雅各和艾德金先生(Mr. Edkins)一起,尋訪了蒙古人心目中的佛教聖地五台山。

季雅各在蒙古旅行宣教過程中,深感蒙古式佛教的喇嘛和僧侶勢力之強大。因著他們,蒙古到處都是懶人。他曾說:“在蒙古,最大的罪人是那些喇嘛,最邪惡的中心是那些寺廟。喇嘛們的邪惡影響危害極大,喇嘛們的罪不僅發生在他們中間,而且在民眾中間播撒下罪惡的種子。因為人民把喇嘛看得很神聖,因此他們當然認為喇嘛可以做的事,他們也可以做。因此腐敗的影響瀰漫全地。” 蒙古人的宗教徒有其表,他們迷信、愚昧、拜偶像。在他們蒙古包旁邊最明顯的東西就是旌幡,一進蒙古包就可以看到他們的家庭神龕,供奉著他們的神明;帳篷內還有其他佛教挂件,以及念經禮佛的祭品和銀器皿。

在這種情況下,向蒙古人傳福音很難。季雅各只能先盡可能地住在他們中間,接近他們,並按照他們的習俗生活。他經常去蒙古包探訪蒙古人家庭,與他們一邊喝奶茶,一邊向他們展示聖經圖片,並用生動有趣的語言向他們講解每一幅圖畫。接著他會發給他們一些福音單張和教義問答,並簡短加以解釋。雖然有些喇嘛會提出些問題,但他們很難相信聖經,很難接受這位無所不在的上帝。基督教的救恩論和末世論對蒙古人來講太難太難了,要想讓他們明白屬靈的真理實在是不容易。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透過季雅各自己的行為和交談,讓蒙古人看到一個基督徒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季雅各在蒙古辛勤勞苦了四年,到1874年時,尚未得一人信主,甚至連一個對基督教感興趣的人都沒有。當有人問到此事時,季雅各說他所從事的是撒種的工作,而使它生長的是神,到了時候必有收成。

季雅各所到之處,都和蒙古人打成一片,以至於他被蒙古人親切地稱為“我們的季雅各”。

五、婚後生活與宣教

季雅各的婚姻富於浪漫色彩。每當季雅各在蒙古荒漠中孤寂難耐之時,就向主祈求賜給他一個合適的伴侶來幫助他。1872年,他在北京的好友米奇 (Mr. Meech)與來自倫敦的普蘭卡爾小姐(Miss Prankard)結婚。有一天季雅各到他們家串門時,看到掛在牆上的普蘭卡爾小姐的妹妹艾米莉(Miss Emily Prankard)的照片,此後他也經常聽到他們談起她。雖然季雅各從未見過艾米莉這個女孩,但這時突發奇想,竟大膽地寫了一封信給她,向她求婚。沒想到這女孩子竟答應了他的求婚,並前往拜訪了他在英國的父母,父母也都很喜歡她,而且覺得她對季雅各很合適。季雅各在他1875年1月31日的北京日記中如此寫道:“我於春天前往蒙古,一直騎著駱駝旅行直到7月。回到喀爾幹驚訝地發現我已經被對方接受了。” 同年12月,艾米莉來到中國,季雅各到天津碼頭去接她。那天很冷,季雅各身穿大衣,脖子上圍著個大毛線圍脖。艾米莉登岸後第四天,12月8日,他們就結婚了。季雅各後來寫道:“她是一個快樂、性格開朗的女孩,比我更虔誠愛主,比我更像一個傳教士。”

季雅各很看重家庭生活,婚後第一年,他們基本上都住在北京。艾米莉是一個勇敢的女子,她希望自己的丈夫遠離孤獨,甘願分擔丈夫的重擔。因此在1876年4月,她就同丈夫一起前往蒙古腹地宣教。此行歷156天之久,期間她忍受了種種難以言喻的苦楚,惡劣的環境,沙塵暴,以及奶品和羊肉等飲食習慣對艾米莉實在是極大的考驗。所到之處,沒有私人的空間;所接觸到的盡是些愚昧粗魯的民眾。氣候變化無常,五月份還在結冰。有一次,一場暴風驟雨持續了36個小時,洪水幾乎把他們的帳篷卷走。但為了福音的緣故艾米莉甘心樂意地忍受這一切,儘管有諸多難處,他們還是有許多喜樂,因為他們可以生活在蒙古人中間,以實際行動和工作表達他們對蒙古人的愛。而且艾米莉特別有語言天賦,對新語言的掌握快速而又準確。

嚴冬季節不適於長途旅行,季雅各就多半時間留在北京,但他仍不放過每一個向蒙古人傳福音的機會,經常出去尋找蒙古人家庭,和他們談論耶穌基督的福音。他也時常挑著一擔子的聖經和福音書刊,到商貿市場上,到蒙古人經常進出的喇嘛廟外,到蒙古人聚居之地,或走街串巷,售書給他們。每當有人前來圍觀,他就向他們介紹那些書刊的內容,或為他們誦讀聖經。那許多蒙古人來自蒙古各地,這樣,他們就可以把聖經和福音帶到蒙古境內的每一個地方。有些蒙古人很想買書,卻沒有現金,季雅各就答允他們以貨物來交換,所以他經常賣掉了書刊,卻又挑著裝滿了乳酪、大餅、羊肉等食品的擔子回來。

最有效的方式是他藉著行醫施藥來接近當地人民,儘管有些人有求於他的事情古古怪怪,比如“有人想要更聰明些,有人想要更胖些,有人希望從精神錯亂,或從煙癮、酒癮、或茶癮中解脫出來。最多的男人希望能夠得到使他們的鬍鬚生長的藥,而婦女和孩子們想要得到的是能夠使他們的皮膚變得和外國人一樣白的藥。” 經過十年的勞苦,季雅各越發認識到,行醫施藥是把他帶到那些過去寧願遠離他的百姓中間的最有效的方法。

季雅各在其長期宣教生涯中,只有兩次回英國休假述職。第一次是因妻子生病,在蒙古的艱苦生活幾乎使她的身體垮掉;季雅各自己也因多年的奔波勞苦而疲憊不堪,最後在醫生的敦促下,於1882年春,季雅各攜眷回英國休假。在英期間,季雅各將他12年在中國陸陸續續所寫的札記整理成書,題名為《在蒙古人中間》(Among the Mongols),於1883年4月付梓出版,沒想到在英國引起極大轟動,好評如潮,成為經久不衰的暢銷書。季雅各被看為“沙漠英雄”,宣教士中的“魯賓遜”。他也因此應邀到各地講道或演講,其重要信息就是多多為傳教士禱告。他說:“如果沒有禱告,我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潛水員深潛到水底而沒有空氣,不能夠呼吸一樣;就好像一個救火隊員爬到著火的屋頂而手裡的水槍沒有水一樣;就好像一個戰士向敵人開火而槍膛裡沒有子彈一樣。” 每到主日他去教會做禮拜時,他寧願不開車或乘坐公共汽車,而選擇步行12英里遠,去聽司佈真牧師的講道,然後再步行回家,儘管腿酸腳痛,也樂此不疲。

季雅各的蒙古傳奇故事也在英國社會引起極大的反響,引起英國人的興趣和熱忱。許多報刊雜誌向他約稿,甚至有人建議他不要再到蒙古去,而改為從事文字工作,一定會更有成就。然而在季雅各看來,沒有一件事比直接在蒙古人中間傳揚福音更為重要,因此他在第二年就義無反顧地回到蒙古宣教。

1883年9月,季雅各攜全家回到北京。1884年初,季雅各再次徒步踏上征途,開始了他最為著名的蒙古之旅。這次他沒帶任何藥物,所有東西都在自己的背囊裡,就像一個苦行僧一樣,穿行整個蒙古地域。就是在這次旅途中,他終於贏得一個蒙古牧民歸主。事情發生在1884年3月1日,那天他在一間土房裡向一個喇嘛傳講耶穌基督。這時有一個牧人進來要挑旺灶膛裡的火,結果弄得滿屋子濃煙滾滾。雖然二人相距只有兩碼遠,彼此竟看不清對方。沒想到這人卻對季雅各說他已經聽講耶穌基督有好幾個月了,現在他已經準備好接受耶穌基督做他的救主。這時屋內的煙霧已經淡了許多,當時季雅各背靠在鋪板上,而那個人則蹲在門口邊。季雅各描述當時情景時說:“對我而言,那個地方就像天堂一般美麗,從煙霧裡傳來的立志歸主之言,我聽起來就像來自彩雲端的天使之聲。” 季雅各為此開心極了,然後他和這位初信者一起旅行了23英里,一路上談個不停,最後到了一僻靜之地,他們跪在地上一起做了禱告之後才分手。這位歸信者後來經美部會傳教士施洗,並且加入喀爾幹教會。這件事使季雅各認識到個人談道是最有功效的,此後他經常從早到晚與慕道者談道,回答他們的信仰問題。

儘管妻子隨季雅各回到蒙古,但因環境之艱苦和長期之勞累,使她的健康大受虧損。在兩年多時間裡,倍受疾病困擾和折磨。在她離世前六個星期,季雅各和妻子所交談的多是屬靈方面的事情,直到她虛弱到不能說話。1885年9月19日,季師母病逝於北京,留下兩個男孩和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她和季雅各在一起度過了11年快樂幸福的婚姻生活。

1886年3月,季雅各托人把兩個大孩子帶回英國讀書。

六、最後年月

自英國休假回來後,季雅各就已將宣教工作的重心從遊牧蒙古人轉到東蒙農耕蒙古人身上。在妻子去世後三個月,他就開始開拓新的宣教工場,先後以大城子和朝陽為中心,向周邊地區拓展。自從他的妻子——唯一的宣教同伴——離去後,倫敦會一直找不到與他一起同工的夥伴到蒙古去,所以在其人生最後六年裡,季雅各改變了自己的角色,成為一個民間醫生,邊行醫邊傳道。每到一個地方,他就把帳篷搭在通衢鬧市旁邊,從早到晚,全天在那裡傳道,為人看病。他所看的病無所不包,包括瘙癢症、風濕症、眼疾、瘧疾、婦女病、因烈酒引起的腸胃不適等病症。根據他的一份工作報告,在八個月時間裡,他一共旅行了1860英里;為6千多人看病;向2萬4千多人講道;售出3千多本聖書,發放出4千5百多份福音單張。結果呢?很遺憾地說,只有兩個人公開決志信主。那時蒙古人的三大罪惡是抽煙、吸鴉片和酗酒,季雅各傳福音時,要求他的信徒禁戒這些事,即使此舉可能使得他們離開,他也要堅持這樣做。他入鄉隨俗,穿戴像當地蒙古人一樣,手捧大碗喝粥。他日常生活極其簡單,每天平均消費僅六文錢。很少有傳教士像他那樣經歷了長期的孤獨,以至於他時而感到抑鬱,因此他時常寫信給他英國家鄉的教會,請求為他禱告。

季雅各一直渴望自己的宣教差會能派一個人來與他同工,但差會也無可奈何,因為人實在難找。最後總算找到一個傳教士前來協助他,這才使他有機會第二次回國休假。1889年4月,當這位忠心的“蒙古使徒”回到英國時,只見他瘦骨嶙峋,滿臉風霜,以至於連他的朋友都認不出他來。當季雅各看到他兩個沒媽的孩子時,別提有多高興了!日後他寫出《季雅各和他的孩子們》一書,感動了無數人的心靈。

1890年5月,季雅各結束休假,再次回到蒙古,沿著同樣的路線繼續他的宣教事工。他最後親見三個蒙古人教會建立起來,當然他也經常遭遇到他所服事的蒙古人的反對。

1891年4月,季雅各應邀回到天津,參加倫敦宣道會華北區會年會。在這次大會上,他被推舉為大會主席,每天晚上的培靈會也都為他所主持,為大會盡上了他最好的服事。當他在羅伯茨(Dr. Roberts)家中做客時,不幸突然罹患致命的傷寒,受此病痛一波波襲擊達11天之久。在昏迷中,季雅各時常發出囈語,就好像仍然生活在蒙古草原上,並催促他的同工們要信靠上帝,以取得更好的成果。1891年5月21日,這位孤獨的“蒙古使徒”,終於息了地上的勞苦,通過天門,進入天上的聖城。未來天上的生活對他來講是如此真實!自從他的妻子回歸天家之後,那裡一直是他所嚮往的所在,天堂的境界對他早已不陌生。但當他離世的消息在廣袤無垠的蒙古傳開時,當那些身強力壯的蒙古漢子知道再也見不到“我們的季雅各”時,都禁不住像孩子般地哭了起來。

在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人們為季雅各舉行了安息禮拜,在節目單上印有本仁約翰《天路歷程》上的詩句:“他們把這位天路客安放在窗戶開向太陽升起的頂層閣樓上”(The pilgrim they laid in an upper chamber whose window opened toward the sunrising)。季雅各的棺槨由中外同工和朋友們接替抬著;中國基督徒用中文唱起“在榮耀裡安抵天家”(In the Christians home in glory)的詩歌;當棺槨下入墓穴時,孩子們把鮮花投入穴中,這是他們為英雄所舉行的下葬儀式。

歸屬

This article is reprinted from 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ristian Missions, Macmillan Reference USA, copyright (c) 1998 Gerald H. Anderson, by permission of The Gale Group; Wm. B. Eerdmans Publishing Co., Grand Rapids, Michigan. All rights reserved.

資料來源

  • Harlan P. Beach, Princely Men in the Heavenly Kingdom. New York: Eaton & Mains, 1903.
  • Galen B. Royer, “James Gilmour: Mongolia's ‘Our Gilmour’”.
  • Harlan P. Beach, “James Gilmour: The Apostle to the Mongols”.
  • 魏外揚著,《中國教會的使徒行傳》,宇宙光全人關懷機構。2006年。

關於作者

李亞丁

作为世华中国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李亚丁博士现担任《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执行主任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