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約翰與于恩榮

李約翰，原名李沐恩，字子忠，山東牟平縣人，出身於貧苦農民家庭。十九世紀末，山東大旱絕收，全家逃荒至煙臺，靠打零工維持最低生活，此間信靠了耶穌基督。李約翰自幼在煙臺教會學校讀書，由於他喜愛音樂，且有音樂天賦，學校免費培養他學習鋼琴和小提琴。1921-1924年，任煙臺基督教青年音樂團團長，每當教會崇拜或教會節日，他總要組織并指揮圣樂團獻唱。1924-1926年，他又去益文學校，半工半讀聽課，同時教授音樂課，不拿薪金，免交學雜費和伙食費。1926年秋畢業后在洋行工作，待遇優厚。

1934年前后，李約翰脫離內地會，參加煙臺地方教會——基督徒聚會處，改名李是新。1936年隨公司遷至青島，與張子潔、周彼得等共建青島基督徒聚會處。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淪陷區日軍勒令所有教堂必須懸掛天皇像，且在崇拜時會眾須先向天皇像鞠躬。聚會處不能接受這一拜偶像的命令，遂將教會關閉，轉入地下分散到各個家庭聚會。那時李約翰所在公司也被迫關閉，他的兩個兒女在濟南齊魯大學讀書，學校關閉遷校至成都。兒女們不甘做亡國奴，隨同學去成都續讀。因日本憲兵屢次查問，李約翰處境十分困難。經禁食禱告與教會印證后，他帶領全家離開山東，甘愿到西北邊荒地帶傳福音。李約翰之妻于恩榮（1889-1988），系煙臺培真女子職業學校畢業，曾在煙臺教書、傳道數年，1941年隨丈夫兒女同去蘭州。李約翰到蘭州后先在甘肅學院附中工作，所得工資除支付最低生活費外，其余全部奉獻為建立教會之用，聚會處就設在他所住的廣武門外水車園，后遷至公園路5號孫務信弟兄私宅內。1945年他曾去永昌等地傳道，并建立地方教會；抗戰勝利后又回到蘭州，邊在西北農專工作，邊在教會事奉。1946-1950年間，教會事工大有進展，李約翰和他的同工們先后在蘭州地區、天水、平涼、夏河、臨夏、永昌、酒泉等地建立了教會。

1951-1952年，全國開展三反、五反運動，李約翰當時在西北農專所屬的蘭州獸醫學院工作，竟被打成“老虎”。一個65歲老人被工作組搞疲勞戰，輪番轟炸。工作組人員輪流換班，他卻不得休息，站立不住東倒西歪，就被揪頭髮、拔胡鬚，頭髮幾乎被拔光。李約翰一再聲明：自己是基督徒，一生兩袖清風，除工資外絕不貪贓枉法、舊社會在沿海工作時，有多次合理的集體發財的機會他都放棄；解放后更不會貪污。但工作組就是不相信，限制李約翰自由達半年之久，并多次突擊搜查他的家。但除了破舊棉絮，破衣爛衫；青菜玉米糊和腌咸菜外，搜查者一無所獲，面帶愧色離去。1953年，工作組給出平反結論，並應李約翰要求在二千多人大會為其公開平反。經過這場痛苦試煉之后，李約翰於1954年辭職，以專職做教會工作。

1958年初，李約翰與妻子于恩榮在甘肅省蘭州市基督教代表會議期間，由於不拜偶像，拒絕向領袖像敬禮等問題，先后被劃定為“右派分子”。又因于恩榮傳遞紙條給別人，囑其拒拜偶像，加戴“反革命分子”帽子。1958年7月，李約翰與妻一同被捕，同案各判刑12年。法庭受審時，李約翰面如堅石，大義凜然，拒絕在別人強加的判詞上簽字，也不上訴，“因為所遭遇的是出於主，我就默然不語”（詩39:9）。1959年8月17日晚，年老體弱的李約翰死於獄中，終年73歲。

于恩榮被捕后，於1958-1960年間，先后在暢家巷和八里窯坐牢，多次挨批鬥。她只要表態不再信仰耶穌即可當場獲釋，當時有的人否認耶穌被立即釋放，有的人卻堅貞不屈。于恩榮堅定不移地以約伯“雖被殺仍要相信”的話語自勉，雖老年浮腫，幾乎要死，卻能平靜安穩。在牢獄中雖然她睡在僅80公分寬的地鋪上，但她多年如一日持守著晨更禱告——為教會、為弟兄姊妹、為受逼迫的人，也為逼迫人的人禱告。1960年以后，于恩榮被押往新疆阿勒泰監獄勞改。因其衰老不能隨隊出工，每天被分配外出砍柴。在那一望無際的茫茫戈壁中，雖只身孤單凄涼，且易迷失方向或被豺狼傷害，但她靠著信仰度過種種難關。她常常在荒涼的曠野中大聲禱告、唱詩，在患難中經歷神的同在和看顧。這使她重新得力，以喜樂的心奔走前面的路程。在一次定期的學習匯報會上，輪到她發言時，她竟滔滔不絕地講起信靠耶穌的福音見證來，因此她被視為“頑固不化”的人。

1964年底，監內醫生根據她血壓甚高，屢次暈倒的病狀，向上級匯報建議說，于恩榮年已老邁（75歲），需要保外就醫改換環境。因此，1965年春，于恩榮獲準保外就醫。勞改隊的汽車在路上經過十幾天顛簸，才把她送到烏魯木齊火車站。烏市一位老弟兄為她買了火車票，送她回到蘭州。因當地派出所拒報戶口，她只好去江西南昌找兒子撫養。在南昌落戶后她租房獨居，仍受當地政府管制。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她再次被遣送農村監督勞動，直到1977年下半年，才被女兒接回蘭州居住。

1979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政府開始撥亂反正，落實宗教政策，平反冤假錯案。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李約翰和于恩榮案重審后，認為當年對他們以反革命論罪不當，故於1979年12月撤銷原判，宣告二人無罪。

1980-1986年這七年間，年紀老邁的于恩榮仍然於每主日去駱駝巷教會參加崇拜活動；1987年后，因眼花行動不便，只好留在家中，像聖經中的老雅各一樣，“扶著杖頭敬拜神”（創47：31）。以聖經教導子孫，告誡兒孫不要發怨言，以免失掉祝福；並常用新約哥林多前書第4章第5節勉勵探望她的親友：“時候未到，什么都不要論斷，只等主來，他要照出暗中的隱情，顯明人心的意念……。” 1988年9月22日，她帶著喜樂安息了，終年9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