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安仁(Robert Lamont Mclntyre)是英國宣教士,早年生平事跡不詳。他於1902年1月作為內地會宣教士到達中國。經過半年的語言訓練後,於同年夏天,被分配到四川省南部的瀘州(今瀘州市)宣教站工作。該宣教站由錢教士夫婦(Mr. & Mrs. Thomas James)創立於1890年;8年後,有海哲士夫婦(Mr. & Mrs. Walter T. Herbert)和韓教士夫婦(Mr. & Mrs. Alfred H. Barham)前來與他們同工。到1902年,馬安仁和裴光華(Frederick Bird)兩位青年宣教士奉派來此地,壯大了該宣教站的力量。他們以瀘州為中心,向周圍的城鎮和鄉村傳福音,並在這一帶地區內建立起30個福音堂。1903年,馬安仁被派往瀘州以北的富順,協助那里的韓教士夫婦和宋教士(Vilhelm S. Strong)建立宣教站。他們的工作很有成效,到1905年時,當地已有110多人受洗歸主。
1906年1月,馬安仁與李彩蓉姑娘(Miss Emma H. A. Spiller)在重慶結婚。李是澳洲宣教士,於1902年12月到達中國。經過一段時間的語言培訓後,她奉派到河南省扶溝縣,協助另一位來自澳洲,且已在華宣教十年之久的韋姑娘(Miss Elizabeth Wallace)開設新的宣教站。1904年6月,韋姑娘突患傷寒,被送到江西牯嶺療養,留下李彩蓉一人獨撐扶溝宣教站。婚後她隨夫君一起到富順工作;1907年4月,他們的長子Herbert Lamont在重慶出生。
馬安仁原是鞋匠,並非醫生,但他曾經受過些醫學訓練。因此在富順時,他開辦一個診所來輔助其宣教事工,借以接觸社會各階層的人。1908年,馬安仁全家遷往敘府(或敘州,今宜賓市),他亦設想以同樣的方法來拓展福音工作,只是一時苦於人手不足。1909年4月,四川省監督巴明道醫生(Dr. Herbert L. Parry)巡察敘府時,看到這方面的需要,故在內地會月刊《億萬華民》上,曾發出呼籲為馬安仁禱告。
1911年6月,馬安仁偕全家返英述職,借此機會,他到醫學院修讀各種醫學課,以備所需。1912年10月,他們再次回到四川敘府,獨力支撐敘府宣教站,直到1914-15年,才有護士李錦文姑娘(Miss Ella C. Bailey)、和復理夫婦(Mr. & Mrs. William H. Hockman),以及鄧傳經姑娘(Miss Mary A. Roulston)前來與他們一道工作。
據內地會副總干事范教士(John W. Stevenson)報告,自1911年下半年起,四川政局日漸惡化,各派系軍閥和政黨沖突不斷,戰爭使眾多百姓流離失所,內地會宣教士積極參與紅十字會的工作,照顧、救濟大批無家可歸的難民。透過這些救援行動,使人民對西方宣教士的看法大為改觀。
1916年1至2月間,雲南都督蔡鍔率領滇軍與政府軍在敘州展開激戰,炮聲打破了敘府宣教站的寧靜。難民蜂擁到教會中來尋求保護,醫院和學校內外滿是傷兵等待醫治。1900年庚子之亂時,中國百姓仇恨洋人,甚至把宣教士的教堂和住所燒毀;但此時他們卻跑來尋求宣教士的保護,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才安全。當戰事進行時,馬安仁他們參加紅十字會的救護隊,時常冒著槍林彈雨到戰地去搶救傷員。
1917年,因當時主持富順宣教站的席國珍夫婦(Mr. & Mrs. Harry Westnidge)要回國述職,馬安仁偕家遷回富順接替他們的工作。同年4月,四川境內戰火重燃,先是川軍和滇軍互相殘殺;7月,黔軍和川軍又兵戎相見。戰爭使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盜賊蜂起,這就是馬安仁及其家人所處的險惡環境。但他們仍然堅守在富順,以福音勸慰百姓,以愛心服務人民。是年,富順、納溪和敘府三市鎮政府特地頒發獎狀給馬安仁,以表彰他對公眾服務所做的貢獻。
1920年,席國珍夫婦返回富順,並有柏秀榮教士(W. F. Hodge Briscoe)由山西洪洞轉來這里與他們同工,馬安仁則被派往瀘州以南的永寧開創新的宣教站。4月23日,馬安仁夫婦帶著三個兒子遷到永寧。他們仍按照富順的模式,先開辦一個診療所,為人民大眾,特別為窮人服務,門診免費,只收藥費,每天收治約50個病人,逐漸贏得當地民眾的信任與好評。
1920年5月,川、滇、黔三軍之間沖突再起,又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混戰。在馬安仁診所里,每天傷兵不斷。10月,瀘州的柏教士(Robert H. Ballantyne)來訪,因戰事而滯留在永寧,充作馬安仁的助手,協力搶救傷兵,二人在一周內救護包紮了900多人。由於傷重患者太多,診所容納不下,馬安仁只好求助於官府,官府把一所陳舊的大房子給他作為臨時醫院。就在這所“福音醫院”里,馬安仁與其他同工一起,夜以繼日地搶救傷員。為防止敵對方軍隊進入醫院殺害傷兵,他們還要擔負起保護的責任。
馬安仁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休息,夜間還要查房。10月24日是主日,教會的崇拜只好交由其他傳道人主持,馬安仁和柏教士繼續在醫院忙碌。當馬師母派人叫他們回家吃午飯時,馬安仁正在給最後一個病人做手術。待手術結束,正要把病人從床上扶起來時,他突然感到下腹部劇痛。於是趕緊口服一粒止痛藥,結果不但無效,反而痛得直不起腰來。柏教士急忙攙扶馬安仁回家,幫他躺在床上後,他已經不能動彈,幾近休克。刻不容緩,柏教士立刻發電報給瀘州,英美會(Missionary Society of the Methodist Church of Canada)也迅即差派樊立德醫生(Dr. Richard Wolfendale)和內地會宣教士董輔仁(John R. Sinton)火速趕來,28日凌晨抵達。可惜為時已晚,馬安仁已陷入昏迷。因他所患的是急性盲腸炎,待樊醫生抵達時,已經拖了三天多,手術也已經來不及。28日上午10時45分,馬安仁平靜地離開世界,永久地安息了。
永寧宣教站眾同工,當地教會信徒,以及男女學校的學生為馬安仁舉行了簡單而隆重的葬禮。他的遺體被安放在一口中國式的棺木中,由八個人抬著緩緩前行。在送葬隊伍前面,有男女兩位同學高舉著挽聯,一幅是“捨己救人”;一幅是“與主同在”。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令馬師母悲痛萬分!但從主而來的安慰給了她無比的勇氣,她如此寫道:
“神與我們同在,在這傷慟不安中扶持著我們。我們怎能與所摯愛的人分手呢?惟有知道他已安息在主基督裡,是我們最大的安慰。我們沒有埋怨,因為他已卸下勞苦得到安息。神在我們的耳邊賜下安慰的話,使我們愁苦的心靈得到平安。……誠然我心破碎,但深知神不會誤事,因衪是信實的主。 我不知道前途如何,我想留在這裡,繼續事奉。丈夫已經將自己寶貴的生命獻上,我們絕對不能退走!相反的,神的呼召仍在:‘務要堅固,不可搖動,常常竭力多作主工;因為知道你們的勞苦,在主裡面不是徒然的’(哥林多前書15:58)。”(黃錫培,《捨命的愛》,第464頁)。
馬師母實踐了她“留在這裡,繼續事奉,絕對不能退走”的諾言,一直工作到1945年3月,才離開中國。
資料來源
- 黃錫培著,《捨命的愛——中國內地會宣教士小傳》,美國中信出版社,2006年。
- China’s Millions, China Inland Mission, North American Edition. 中華內地會月刊北美版《億萬華民》1904年第11,70,95,118-119頁;1905年第147頁;1906年第59頁;1912年第16-18頁;1916年第89-91頁;1917年第79,109,187頁;1918年第109,176頁;1919年第29,76,128,144頁;1920年第30頁;1921年第38-39頁;1923年第72頁。
- China’s Millions, 英國版(London Edition)1902年第56,98頁;1903年第36,56,82-84,102-104,138,155頁;1904年第126,129,158頁;1905年第168頁;1906年第60頁;1908年第158頁;1909年第117頁;1910年第125-126頁;1911年第159頁;1912年第12-13,83頁;1916年第80頁;1917年第106,131頁;1918年第95頁;1921年第72頁。
- The Register of CIM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 《內地會宣教士及夥伴宣教士名錄》。
- The China Mission Year Book, 1913-1915.
- Directory of Protestant Missions in China, 1916-1919,1927.
- CIM List of Missionaries and their stations,1892,1900,1905.
關於作者
作为世华中国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李亚丁博士现担任《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执行主任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