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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untains

1884 — 1927

薛牧師

內地會加拿大宣教士。在貴州安順少數民族中間宣教達12年之久,最後慘遭強盜殺害。

  中華內地會

  貴州

薛牧師(Rev. Morris S. Slichter)於1884年6月30日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Ontario, Canada)的一個基督徒農民家庭,出生後,父母就把他奉獻給主。年幼時,他生過一場大病,經禱告得神醫治。此後,父母多次提及此事,要他勿忘主恩。成年後,他到多倫多工作時,熱心參與當地教會錫安堂(Zion Chapel)的崇拜與事奉。在一次查經班上,他聽到英國宣教士黨居仁(James R. Adam)分享他在中國貴州少數民族中間宣教的見證,大受感動,遂立志有一天也去貴州宣教。

1915年春,北美中國內地會到多倫多遴選宣教士時,薛當即申請報名。但在體檢時,醫生發現他心臟有嚴重問題,不合格去中國做宣教士。他平靜地問醫生說:“我可能活多久呢?” 醫生回答說:“大概十年吧”。沒想到他竟如此回答說:“如果我可以在中國服事主十年後死去,還是十分值得的”。雖然如此,他的申請還是被婉拒了。無奈中,他向遴選委員會提出請求:“到中國宣教是神對我的呼召,我會自行前往。唯一請求內地會的,就是同意把奉獻款代為寄到中國去”。委員會見他情真意切,就答應把他的申請寄往中國上海內地會總部,由他們來決定。最後,總部復電:“來”。就這樣,他被接納為中國內地會宣教士。

1915年10月19日,薛牧師抵達上海。在上海等候期間,他認識了來自美國肯德基州路易維爾(Louisville,Kentucky)的宣教士柳道成姑娘(Miss Irma L. Newcomb),當時她剛剛從慕迪聖經學院畢業即來華宣教。二人相識後,甚相契合。隨後,柳姑娘被分派到湖北老河口工作;而薛牧師先到安慶語言學校接受訓練後,如愿被派往貴州安順宣教。二人書信往返四年後,於1919年11月4日在重慶成婚。婚後一起回到安順,同心從事宣教工作。

當薛牧師於1916年春到達安順時,黨居仁剛剛離世不久,安順宣教站由資深宣教士裴忠謙牧師夫婦(Rev. & Mrs. Isaac Page)負責。還有一位醫療宣教士費濟華醫生(Dr. Edward S. Fish),專門負責宏恩醫院(Abounding Grace Hospital)的工作。在第一年里,裴忠謙時常帶著薛騎馬到各苗族村寨探訪佈道,或派發福音書和單張,他們的主要宣教對象是苗族人。從裴忠謙身上,薛牧師學到不少東西。

1917年,裴忠謙奉派到貴州省西部威寧一帶開設新宣教站,留下薛牧師和費醫生二人負責安順宣教站的事工。當時在安順宣教區共有4個漢人和12個苗族人福音站,漢、苗同工共12位,最遠的福音站要走五天的路程。他們以福音站為據點,經常兩個兩個的出去傳福音。1918年春,薛牧師重新擬定全盤計劃,以便更有效地推動宣教工作。

1918年春夏之間,薛牧師和一位苗族傳道人一起,巡視整個安順宣教區。看到許多苗族人生活非常窮苦,所住茅舍異常簡陋。有一次,他們到了一個名叫貴池(Kweichi)的中茶族人(Chong Chia Tribe)村寨,那里的居民多沉迷於鴉片煙和賭博。薛牧師見此情形心中焦急,極力在他們中間傳福音,以喚醒他們的靈魂,脫離鴉片和賭博的捆綁。8月,薛牧師很高興地為一位秀才施洗。這位秀才姓黃,是他的語言老師,原是衙門的訴訟師爺,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只是因為染上毒癮和賭癮,使得他傾家蕩產,幾乎淪為乞丐。但他因才學出眾,故仍能以授課糊口。薛牧師和費醫生非常關心他,向他傳福音之同時,也安排他在醫院或宣教站做些雜工。起初他雖然明白福音道理,但還是深陷罪中難以自拔。終於在一天早上,他為宣教士們的真誠所感,決心信從基督。經過一年多的觀察,見他確實已徹底悔改歸主,才給他施洗。後來費醫生聘用他在男病房中傳福音。

1918年9月,貴州省內地會宣教士會議在貴陽舉行,薛牧師藉此機會認識許多同工,並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寶貴的經驗。1919年2月農曆新年時,他到定番(今惠水縣)漢人福音站,舉行新春培靈會。隨後,又與一位楊傳道(Evangelist Yang)前往大定府(今大方縣)舉辦培靈會,大批少數民族民眾從遠近地區趕來,有100多人受了洗。會後,他們繼續北上,直到四川邊界。他們除了趕路辛苦外,還常常不分白日和夜晚,只要一有機會就聚會講道,一講就是四、五個小時。聚會地點有時在沒有窗戶的茅舍,有時就在牛糞堆旁。但他們看到那麼多靈魂需要拯救,就樂此不疲。

回到安順後不久,薛牧師又偕費醫生到水城(今六盤水市)一帶巡迴醫療佈道。他們一面為人看病,一面傳福音,收效甚佳,全程下來,共有93人受洗歸主。

在安順宣教,最為困難的是要求信徒不種罌粟,不吸食鴉片。因當時內戰,軍閥需要軍餉,而鴉片一本萬利,種罌粟的收益要比種植其它任何農作物高出數倍,最易致富。所以地主們租地給農民,只要他們種植鴉片;收租也只收鴉片煙。加之鴉片煙盛行,人們很難抵得住鴉片的誘惑。薛牧師為此到處奔走呼號,雖然四面受敵,但他毫不退後。也有信徒為此肯付代價,為主作出美好的見證。1920年12月3日那一天,全貴州各教會同心向神禱告,呼求主的拯救!

1920年,直、皖兩係軍閥開戰,雲、貴、川三省亦隨之陷入內戰的漩渦,各方軍隊來往不斷。1921年三、四月間,兩派軍隊在安順爆發大戰,造成許多平民傷亡。宣教站內住滿了難民和傷兵。薛牧師時常冒著槍林彈雨照顧、安撫受難群眾,向他們傳福音。他還應當地父老鄉親之請求,出面向交戰雙方軍隊為百姓求情,要求他們息兵罷戰。

兵荒馬亂之中,不少人被迫落草為寇,因此社會治安不靖。宣教士和傳道人出門傳福音,難免遭遇盜賊的危險,因此許多聚會都無法如期舉行。直到1923年4月,薛牧師他們才得以在安順為各地同工和義工舉行一次為期三周的查經班。與會者中間有13位義工,分別來自大花苗(Big flowery Miao) 、小花苗(Small Flowery Miao)、漢苗(Han Miao)和中茶等四個少數民族。他們都是各地教會的骨干,平日務農,其余時間管理教會,主日時主持崇拜。他們很需要這樣的造就與培訓。

安順宣教站還有男女學校兩所,到1923年時,男校有學生100名;女校60名。除一般學科外,學校也開設聖經課。多年來,薛牧師他們苦心經營,默默耕耘,以期從學生中間多結些果子。

薛牧師自1919年11月結婚成家後,安順宣教站因此多了一位同工,薛牧師也多了一位好幫手。1921年4月26日,長子約翰(John Milton)在安順出生。1923年3月,師母忽患嚴重眼疾,需立刻到上海求醫。當時,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盜賊猖獗,極不安全。他們雖然謹慎選擇路線,但沿途還是先後遭遇三伙強盜打劫,雖損失一些財物,卻能保全性命,抵達上海。待眼疾痊愈後,薛氏一家三口獲總部批準返國述職,於7月14日返抵加拿大。1924年3月19日,幼女路得(Ruth Irene)在多倫多出生。9月12日,他們帶著兒子約翰和僅六個月大的女嬰路得再次來華,經上海返回安順。

1926年5月,上海總部執行委員會萬守堦教士(William H. Warren)到貴州訪問少數民族教會。薛牧師陪同他先後到騰藤(Tenten)、亭南(Tingnan)、嵐龍沖(Lanlongchiao)、和日寬(Heorikuan),以及方麻葩(Fangmapa)等地看望教會和信徒。所到之處,他們受到信徒熱烈歡迎。為了參加聚會,許多信徒翻山越嶺,帶著干糧遠道而來。為使薛、萬二人免遭強盜襲擊,有一次,竟有三、四十個苗族信徒全副武裝遠道前來迎接他們。每到一地,他們都與信徒一起聚會、講道、唱詩贊美神;或同守聖餐紀念主;或在清澈的溪流中為信徒施洗。整個行程充滿神的帶領和祝福。

1927年3月,國民革命軍攻佔南京,不久發生了外僑被殺的“南京事件”。為保障外國僑民的安全,歐美使領館先後發佈命令撤僑。薛牧師接到命令後,偕全家起行,先到雲南府(今昆明市)與美國宣教士蓋美蓮姑娘(Miss Mary I. Craig)會合,然后結伴同行。4月初,他們到達雲南邊境的羅平。8日晨,由百名軍人護送他們離開羅平。然而,9日下午,他們突然遭到山間盜賊的伏擊,薛牧師與其幼女路得慘遭強盜殺害。蓋美蓮事後記下當時的情形:

當三個強盜逼近我們時,我們對他們說,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拿,請不要傷害我們。但他們完全不理會,一個強盜對抱著3歲路得的薛師母開搶,子彈射向路得的頭部,從她左耳而出,穿入薛師母的左手腕,裂開一條傷口,她便倒在地上。同時,另一強盜拿他的刺刀直戳薛牧師。當時我正照顧著驚惶失措的小約翰,並沒有留意薛牧的師被刺,見他躺在地上,以為他只是暈倒而已,還想去叫醒他。但薛牧師的僕人告訴我,他是被刺殺的,看到他左肩下很大的傷口,我知他是即時被刺死亡的。小路得15至20分鐘後,在昏迷中去世。就這樣,我們的弟兄抱著他的女兒,一起回到天家”(《捨命的愛》,第388頁)。

從1916年4月薛牧師被派到貴州,到1927年4月9日在雲南遇害時止,薛牧師已超過他“十年在中國服事主”的心願。同年5月3日夜晚,在多倫多錫安堂為薛牧師舉行的追思禮拜上,內地會的代表李道田牧師(Rev. Edgar A. Brownlee)追憶了薛牧師在貴州的工作:“從他到安順開始,共有1,081位受洗,並有979位常守聖餐。在這宣教區內,他負責監督8間教會和16個由中國同工主持的福音站。除他以外,還有四位宣教士同工。負責六間學校和一間醫院……”(同上)。

強盜們除殺害了薛牧師和小路得外,還俘虜了薛師母、小約翰和蓋美蓮。當他們在附近村莊停留時,在薛師母的哀求下,強盜們允許她們把薛牧師和小路得的屍體搬回村里,稍加洗滌,一起放入一口木棺中。之後的一周,強盜帶著她們逃避官軍的追捕。4月16日清晨,強盜們釋放了蓋美蓮,卻仍把薛師母和小約翰扣作人質。後來在多方交涉與營救之下,母子倆才終於在約兩周後獲釋回到昆明。5月6日,他們與其他宣教士一起繞道越南,撤退到上海。

蓋美蓮獲釋後,立刻寫下“雲南慘劇”(The Yunnan Tragedy)一文,其中一段這樣描述道:“薛師母在如此悲傷中,仍然堅定不移。雖然經歷這樣重大的打擊,她對神沒有半點怨言,並且深信衪引導前面的路。我想沒有人可以想像,當她孤單地和小約翰仍落在惡人的手上時,是何等痛苦的遭遇。但是,我們堅信,父神知道這一切,也一定會與她一同度過,永不會離開她!”(同上,第389頁)正如蓋美蓮所堅信的,堅強的薛師母並沒有因這場慘禍而退縮,相反地,她繼承丈夫未竟的事業,一直留在中國工作,直到1931年8月8日才退休返國。

資料來源

  • 黃錫培著,《捨命的愛——中國內地會宣教士小傳》,美國中信出版社,2006年。
  • China’s Millions, China Inland Mission, North American Edition. 中華內地會月刊北美版《億萬華民》1915年第189頁;1916年第22,92頁;1917年第10,76頁;1918年第123頁;1919年第44,73,174頁;1920年第30,32,79頁;1921年第56,110頁;1922年第44,139頁;1923年第73-75,154-155頁;1924年第62頁;1926年第62,151-152頁;1927年第91,111,146-148頁。
  • China’s Millions, 英國版(London Edition)1916年第80頁;1919年第114-115頁;1921年第141頁;1926年第154-156頁;1927年第95,110,112頁。
  • The Register of CIM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 《內地會宣教士及夥伴宣教士名錄》。
  • Directory of Protestant Missions in China, 1917, 1927.
  • CIM List of Missionaries and their stations,1920.
  • Stauffer, Milton T., The Christian Occupation of China (1918-1921), Shanghai, 1922.
  • Stanford, Edward, Atlas of the Chinese Empire for CIM, 1908.

關於作者

李亞丁

作为世华中国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李亚丁博士现担任《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辞典》(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Chinese Christianity) 的执行主任和主编。